21　　海里把幸村交给了在场的渡部他们再次例行问话之后就带着高尾去找他说的死者的友人，叫做泷泽秋奈的女大学生了。　　如果不是她亲口承认过幸村是她的前男友，高尾和成都猜不出他们之间还有那样的过往。　　高尾的手搁在方向盘上，一边等待着信号灯变绿，一边有意无意地瞥向海里——她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除了工作之外的指令都被她屏蔽在外，仿佛只要给足燃料就能一直无休止地运行下去。　　“你看着我干什么？”海里淡淡地问道。　　高尾并不打算现在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毕竟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来发酵那份暧昧，过分紧逼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是觉得……那位富田小姐长得和海里酱有点像啊。”他并不是拿毫无边际的谎言搪塞，这是他观察到的事实。　　　　海里翻下来车里自带的镜子，皱着眉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哪里像了？”　　见信号灯指示通行，高尾踩了油门：“准确来说五官也只是有一点像，不过借由化妆的手法凸出过后显得和海里酱有些相似。不过比起长相，她的发型才是和海里酱一模一样的吧，穿衣风格也是，简洁派又有点小清新气质的穿法……”　　海里回想了下，说：“或许吧，不过我这种发型烂大街，穿衣风格也是一般的OL风，只是巧合吧？”　　高尾心想，如果她是别人的助理他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可这人毕竟是幸村，同为男人，他实在是太懂了。然而此刻也不是跟海里纠结这种猜想的时候，高尾也只能选择放弃。　　　　他们很快就到了富田玛利亚生前就读的信野美大，根据海里调查的结果，泷泽秋奈现在担任导师的助手，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帮导师准备学校里的演讲。　　而事实上他们也在学校内的礼堂里找到了正偷懒的泷泽秋奈。　　　　海里将跟女孩子套话的任务交给了高尾，根据同性相斥的原则，看板郎出马一定会更方便行事。　　“你好，我们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想找你了解一下富田玛利亚小姐的情况。”　　泷泽秋奈是个微微发胖，个子偏矮的女孩子，但是皮肤白皙，是现在流行的微胖美人，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格外憔悴。　　“玛利亚……？”她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警觉地打量了两人一遍，“她出什么事了吗？”　　高尾连忙摆摆手：“事实上不是富田小姐做了什么事，是她被人杀害了，我们只是来问些话。”　　泷泽秋奈面色越发苍白了，出了一会儿神，又小声地问道：“玛利亚她，真的被杀了？我昨天才和她通过电话……真是不敢相信。”　　　　看来这人和富田玛利亚的关系的确很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为了提高效率，海里径直开口解释：“今天富田小姐的尸体在桥下被发现，双手被砍掉了。请问你知道她生前有和什么人结过怨吗？多么细微的事情也没关系，请告诉我们。”　　被海里一提醒，泷泽秋奈回过神来，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点了点头。　　“玛利亚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平时做事也很谨慎，除了我之外也没什么朋友，除了画画就是去工作，应该不会招惹到什么人啊……”她一边回想一边说，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了高尾，“我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人这么恨玛利亚啊，会不会是随机犯案啊？”　　“因为特意砍掉双手这种情况实在少见，我们也考虑了仇杀的可能性。泷泽小姐，请问你真的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和她结怨吗？”高尾耐心地问道。　　　　泷泽秋奈埋头苦思，然后犹豫地抬头看向了高尾：“仇恨玛利亚的人我不知道，不过玛利亚倒是有很讨厌的人，就在死前还提到过她的名字……”　　高尾眼前一亮，追问道：“能告诉我对方的名字吗？”　　“好像是……好像是姓八木泽……”　　正在微胖美人认真回想的时候，海里面不改色地插了话：“是叫八木泽海里吗？”　　“诶诶诶，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泷泽秋奈以为自己帮上了高尾和成什么忙，满是期待地看向了他，却发现对方憋笑已经憋到满脸涨红，随时都会破功的样子，又疑惑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八木泽海里把自己的警官证在泷泽秋奈面前摊开。　　“因为我就是八木泽海里。”　　　　尴尬。　　非常尴尬。　　高尾和成心里其实有无数种能够圆滑地糊弄过去这尴尬的方法，但是因为对象是完全不会被尴尬所动摇的海里，他乐得轻松选择了看热闹。　　毕竟这种巧合不是经常能看见的。　　不过……死者认识海里酱这件事情还真是太巧了。　　他从中嗅到了线索的味道。　　　　当事人就在面前让泷泽秋奈非常窘迫，脸红着说：“玛利亚她跟我说，因为喜欢的人喜欢这个人，而这个人践踏了他的心意……我不知道就是八木泽小姐您，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中学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后辈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个不是重点，现在不用讨论。”　　海里这一句平淡的话包含了太多信息，高尾和成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就脑补了一出狗血淋头的校园三角恋爱大戏，但是一想到海里本身对这段感情的冷淡又三两下把那幻想给抹消掉了。　　“咳咳，请问泷泽小姐，富田小姐最近有跟您说过关于跟踪狂之类的事情吗？”高尾很快言归正传。　　“跟踪狂……啊，这么一说。”泷泽秋奈说道，“玛利亚之前有跟我说过在家里总觉得像是被人监视了，但是又找不到被监控的证据，我也只是跟她说想得太多了……该不会……”　　海里环着手臂站在一旁，打断了泷泽秋奈的自由想象：“判断侦查路线是我们警方的事情，请泷泽小姐不要干扰搜查。”　　“是……”泷泽秋奈怂怂地低头道歉。　　　　高尾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字，一边看向了眼神格外凌厉的八木泽海里。　　虽然泷泽秋奈这种干扰思路的说法确实不太好，但是当了刑警这么多年，她早就应该习惯了这种容易发散思维的询问对象吧？　　——所以说她不高兴的点果然是在幸村精市和富田玛利亚的关系上？　　不会吧，海里酱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办案的人。　　一定是这样，不然一旦想到海里酱会为了幸村而不淡定如此，他会很难受的。　　　　接下来，在确认了泷泽秋奈头天晚上的行程之后，海里和高尾又开车前往富田玛利亚生前租住的公寓。　　在车上，海里又照了照镜子，表情竟有些苦恼，看得高尾也有些心不在焉。　　“高尾，你们男人真的会因为特定的审美而去选择人当自己的助手吗？”　　——来了！果然是这个问题！　　意料之中的问题让高尾心情有些小小的纠结，不过他的表情仍旧轻松。　　“如果是同等条件下，当然会选择长相更符合自己胃口的人，毕竟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嘛。”　　海里一脸茫然，仿佛是不懂高尾这种普通人都会有的心理。　　“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不适合自己审美的家伙。”　　对于她的回答，高尾发觉自己并不意外，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确是个天才并怪胎着的家伙吧。　　“为什么？”　　“如果是符合我审美的家伙，我会被他的颜值分散注意力，影响工作效率。”　　　　她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没办法反驳！　　不过海里这种性冷感的女性也会有这种时候？　　高尾的好奇心又燃了起来。　　“那海里酱的审美欣赏哪一种男性呢？”　　虽然海里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她却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好接近得不像话。　　海里毫不犹豫地说：“肤色晒得很健康的人，下垂眼最好，浅色的头发，会拆炸弹。”　　　　喂喂喂，这根本就是已经具体到某个人身上了吧！　　虽然不是幸村这一点让他挺高兴的，但他自己和这个标准也是相差甚远，仔细想想还是幸灾乐祸不起来。　　严格来说高尾和成跟幸村精市还算是难兄难弟。　　不过真想见见海里酱说的这位兄弟，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海里说完打了个哈欠，高尾没从她脸上看到任何的情感变化，心里不由得又怀疑起了这个人只不过是她随口胡诌打发他的。　　不过，海里不是不喜欢他打哈欠，嫌弃他没精神的吗？　　每个人果然都是双标的。　　　　“高尾，你要是开车的时候再看着我，我要把你踢下车了。”海里冷冷地说道。　　被点名的搜查一课看板郎脸皮颇厚地装没听见，视线又移回了前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吗？　　他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