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迟洮当然不答。
反倒像个皮球,将问题抛了回去。
迟舜只觉得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以如果是正妻,就可以?
叔父是同意了我们。”
“不要转移话题!”
“那就是同意了。”
“哼!”
大抵国人皆是折中的,极重伦常,固守了数年的迟舜没再坚持,算是默认。
好梦终得成,不过迟洮并不满足于此。
“我已经有了办法,但是需要时间,这期间您应该给我见菓儿的权利。”
“不成。”
“您还生我气呢?”
“我情绪很稳定。”
也不是故意刁难他们,迟舜解释说:
“不稳定的是她。
只有我能管死她。
你对她太没有原则,一见她肯定出篓子。
到时你欺瞒我,放她出去,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新婚燕尔就要闹出花边伦理的王家丑闻!”
迟洮不说话,迟舜当是占理,更是起劲,幽幽道:
“雒京回思明的航班有几十趟,你有几条腿够大兄打啊。”
忠言逆耳,迟洮知道迟舜在为他着想。
以前觉得叔父有点极端,现在迟洮却得承认知女莫若父,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极小概率演变成那样的灾难。
两人眼中的迟菓不是一个人。
他们观点不同的由来是,迟洮见到的是迟菓迎合他的一面,所以会把迟菓想得太好。
而迟舜见到的多是不配合的一面,因此往往想得糟糕。
明知如此,迟洮依旧贯彻自己的错误。
世上本没有正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正路。
他可以开这个头——
去肯定对方的阴暗面,而不是发现缺点就打压对方,对方不改正便以绝离要挟。
所以迟洮说:
“我还是想放她出来。”
此话一出,迟舜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更让他五味杂陈的是立场的颠倒。
他觉得自己对女儿的爱不会输给任何男人,但是大侄比他更像个慈父,这让他倍感羞辱。
被这种恼羞成怒的情绪支配,迟舜不经思考已然拒绝。
“只要你一天不能明媒正娶她,她就别想出门!
或者她想通了,我给她安排全天下最一等的男儿,也可以。”
“您大抵真是老糊涂了,正娶尚有可能,明媒?如何明媒。”
说着要把迟菓许配别家,迟洮也上了火,不再留情面: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菓儿也不在乎,但我得为你们这些老东西考虑。
生在你们王家,我享了不知多少恩惠。
然荣华富贵,我自可取之。
委屈求全,无非有意报恩,不愿造成污名,折损你等声誉。
寰宇万国,私奔私奔!
我们哪里去不得?”
迟舜知道自己失言了,但他毫无愧疚。
他是故意的。
自己心里的伦常关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他忧心的是迟洮摆不平父母祖老。
即便全部解决,还得考虑舆论对宁王家系的攻讦。
虽然有一张王牌,反利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逻辑,将可以合法领证的二人塑造成抗争礼教的先锋,博取公众理解和同情。
这时候家长再开明的表示同意,自然能让公众对家系好感大增。
但是,这意味着背叛勋贵集团。
既然司法大于贵族礼制,那么天然偏向进步主义的司法系统可是随时都想废除皇室和勋贵的,宁王府有了家丑不说,更默许司法大于一切,以后就别再想和其他贵族家系串联。
那张王牌,完全不可用。
这事其实都清楚,只是全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着拖延一天是一天。
但是拖到了迟洮二十岁,不能再拖,于礼不合,这才有了母亲装模作样给迟洮包办婚事。
矛盾也因此激化。
不过叔侄二人却缓和了下来。
“罢了,菓儿幸福、菓儿欢喜就好。
等你乔迁新居,一切都定下来有段时间,我会偶尔让你见见她。
但是我不管你娶的是谁,皇太女也罢,休想骑在我女儿头上!
她心甘情愿受委屈也不成。”
这点迟洮毫不担心。
“我可以肯定不会,她们应该能处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