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遵旨!”
明知是陷阱,张锐不敢不跳。
他偷偷给心腹使个眼色,派人去抓人。
豹房设有诸多机关,陈敬不知机关消息的详细布置,逃出去可不容易。
“点齐人数,一个人都不能少!”朱厚照加了一句。
张锐身体一颤,眸中闪烁一丝决然,使劲磕头:“皇爷气大伤身,您和这些奴婢置气不值当。”
“奴婢这就处置,亲自监督,必使板子落在每个人身上!”
“圣躬欠安,又接连动怒,奴婢想请太医为万岁请脉,请万岁允准!”
话音未落,太医院院判华南咬牙道:“臣见万岁面容蜡黄,心悸气逆,湿热逆行,病势甚重,臣心急万分,恭请圣脉!”
朱厚照眸光一暗,他能使皇权压制太监,太监也能用龙体欠安,反制皇权。
而且,他无权更换太医。
春节后他就想换太医,征召民间名医入豹房诊治,却遭到张太后和内阁的拒绝,并加派了四名御医入值豹房。
从那之后,他身体加速败坏。
“华院判关怀之情,朕心甚慰。”朱厚照颔首,同意诊脉。
张锐松了口气,只要皇帝继续诊治,那么大限之期也就这几天了。
抓住这几天时间,和前朝谈判,争取夺得更多的政治权利,至于陈敬,要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是和前朝谈判的筹码。
他给华南使个眼色,华南不敢不听。
因为礼部对太医院有监察之权,礼部尚书毛澄与杨廷和是莫逆之交,而他也靠巴结毛澄,才坐上太医院院判之职的。
华南跪伏在皇帝脚下,认真诊脉,快速开出方剂。
“张锐,去宣刘夫人和王夫人觐见。”朱厚照盘算着,豹房中能信任的,只有这两个女人。
她们虽出身卑贱,却该知道妻凭夫贵的道理,一旦他死亡,她们最好的下场就是浣衣局。就算殉葬制度还在,新君即位后,她们也没资格被殉葬,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华南眸光一闪,皇帝还是色急,二月时身体方才见好,就立刻宠幸王满堂王夫人,导致病情恶化,如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微微停笔,将心目中预定好的几味药兑换,襄助皇帝一臂之力。
写完将方剂交给其他御医审阅,彼此间心照不宣。
然后交由内局选药,在医官和太监监视下烹调御药,烹调后,分为两剂,一剂由御医、太监先尝,另一剂进献皇帝。
流程很合理,但医者毒心,只要因势利导,就能杀人于无形。
豹房中流程从简,伴随着杖责的声音,很快就将一碗烹制好的药汤,送到朱厚照的面前。
见皇帝迟疑,华南跪伏在地:“万岁脉均细软,营阴未复,所以头晕不净,尚为耳鸣,肢腰酸软,串疼不定。惟用膳如常,运化仍迟,胃不和,脾少健,致夜寐易醒。谨拟固表和中,以杜天冷反复。”
“臣开生绵耆一钱五分、盐水灸,生白芍一钱五分,橘络七分,抱木茯神三钱、飞辰砂拌,合金斛三钱。”
“此药温和进补,适宜餐前引用,请万岁饮后用膳。”华南先堵死皇帝拒服的借口。
说着,太监郑通将餐盘奉上:“皇爷,奴婢刚尝过了,无毒!”
碗中药汤泛起涟漪,映照殿中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