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药没毒,再喝一碗就喝一碗!
“奴婢谢皇爷恩赐!”张永又喝了一碗。
一旁的魏彬沾沾自喜,还是咱家聪明,知道皇爷喜欢听奉承话,做奴婢的,当什么内臣?
皇爷不喜欢臣,皇爷就喜欢奴婢!
我老魏操弄权柄不如你张永,但论了解皇爷的心思,谁也不如我老魏!
张永进殿前,担心口臭熏到皇帝,特意嚼了树叶,嘴里都是东方树叶的味道。
而口腔内壁被树叶刮伤,隐隐有血。
连干三碗药后,嘴里鼓起几个血泡,鲜血溢出,嘴巴里咸腥咸腥的,他不敢吐出来,咬着牙往肚子里咽。
口臭是肝火所至,应该用寒凉药物泄去肝火。
而皇帝的药,都是大补药,全是热药,连干三碗,好人都得喷鼻血,没喷,说明还是虚,补对了。
可是!
张锐端着第四碗药进来了!
张永整张脸黢黑,觉得鼻孔隐隐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一般。
他张嘴想说不喝了,可他每次喝前喝后都谢恩了,如果现在说不喝了,那之前的谢恩是不是假的?
偷瞄皇帝一眼,皇帝细嚼慢咽,吃得香甜,正在兴头上,若惹得这位爷不痛快,那就不是连干三碗药的事情了。
张永一咬牙,再来一碗,这次不谢恩了,第五碗就想办法推辞掉!
他做事有前有后,思虑周全。
他端起药碗,正饮之时,张锐悄声道:“张公公莫急,外面还有十二碗!”
噗!
张永喷出一道药箭,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爬伏在地,强忍着咳嗽:“奴婢殿前失仪,求皇爷恕罪!”
“奴婢胃小肾衰,连喝汤药后,担心殿前露出丑态,使皇爷沾染腥臭之气。”
“是以求皇爷开恩,令奴婢暂时不饮。”
“但皇爷所赐,奴婢点滴不敢剩下。”
“求皇爷恩准奴婢带走,奴婢出殿饮用。”
张永够聪明的,借张锐说话之机,直接不喝,还照顾朱厚照的情绪,说回家继续喝。
张锐双眸喷火,被张永摆了一道,怪他自己多嘴,他立刻跪地请罪。
朱厚照放下筷子,笑着说道:“张公公请起。”
“御医说,这是治疗口臭的药,朕闻你有,才特赐给你。”
“朕在病中,尔等皆知。”
“这病啊,时好时坏。”
“二月时,朕请大铛去内阁传口谕,欲从内帑拨款,遍请民间良医,入豹房诊治。”
“大铛,可还记得?”
朱厚照看向魏彬,语气轻柔舒缓,和往日喊打喊杀的朱大将军大相径庭。
魏彬愤慨道:“此事被内阁驳回,奴婢感同身受。”
“皇爷圣体欠安,奴婢日夜茶饭不思,心情郁结,求神拜佛,求神灵根治圣体。”
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抹眼泪:“奴婢倾家荡产,为皇爷捐了座寺庙,以表孝心。”
朱厚照颔首,并未接口,继续道:“御医不得力,昨夜朕震怒,令御医一人熬制一碗汤药。”
“今晨想起来,宫廷药物,皆是民脂民膏。”
“杨师父经常规劝朕要节俭,效仿皇考,做天下楷模。”
“所以呀,熬制出来了,就不能浪费,张公公,朕说的没错吧?”
“对了,大铛,你去闻闻,看他嘴巴臭不臭了?”
张永瞳孔一缩,他入豹房是分化豹房太监的,可皇帝居然反戈一击,先分裂他和魏彬的同盟!
让魏彬闻他嘴巴臭不臭。
如果魏彬说臭,就是背叛前朝,倒向皇帝;说不臭,就是背叛皇帝了。
可在豹房之中,背叛皇帝什么下场,还用多说吗?
关键,张永刚入豹房,皇帝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对魏彬,相对而言算是不错的,很显然在拉拢魏彬。
魏彬怎么选,还须多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