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怕火。”朱厚照直戳他心窝子。

毛澄古井无波，手部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柔声道：“大明属赤，赤有火意，乃火德之主。”

“天降火球于乾清宫，乃先祖昭示，请万岁将心思放在朝政上来，看一看天下万民。”

“且正德九年乾清宫之火，和宁王进献花灯有关，老臣怀疑是宁王欲害万岁，才引发火灾。”

“所以万岁莫慌，老臣等永远在万岁左右，坚定不移。”

回宫！

不要再闹了！

这是毛澄传递出来的政治信号。

“火与水，剑与血，七年来，朕经历太多了，大宗伯，还能回去吗？”朱厚照目光灼灼。

毛澄被盯着，不敢暴露任何面部表情，甚至眼神都在被刻意控制，担心被皇帝看透行藏。

“天下万民殷殷期盼，万岁洗心革面，何时都不晚。”毛澄避重就轻。

双方已经快明牌了。

前朝做这些事的时候，就知道瞒不住，而皇帝的种种反击，也都是目标明确。

可是，正德九年，乾清宫火灾，此事在前朝也是无头公案。

有人认为是皇帝自导自演，因为皇帝借机搬出乾清宫，搬入豹房里。

也有人认为，是太监争权造成的意外；

还有人认为是前朝争权，用皇帝的命当筹码，才导致的火灾。

反正杨廷和坚决不承认，他倾向于第二种，八虎争权，造成的意外火灾。

毛澄也认为，不是前朝干的。

可皇帝一顶帽子，扣在前朝头上，若在正德十六年前，他绝对据理力争，可现在内阁连皇帝都敢害，他自己也没底气了。

那场火灾，如果不是意外，就是政治威慑，可是谁干的呢？

朱厚照慢慢松开了毛澄的手：“大宗伯，可还记得，华南是谁举荐给朕的？”

谈崩了！

皇帝并不愿意低头，做回像孝庙那样的皇帝，而是要一条道跑到黑了。

“老臣当然记得，是太医院院使吴杰举荐的。”

毛澄淡淡道：“万岁，正德三年，吴杰治好了您的喉痹，从此之后，一跃三级，成为您贴身御医。”

“您宠爱至极，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

“正德十四年南巡时，吴杰劝谏于您，您恼怒之下，拒绝带他随侍。”

“吴杰心忧万岁，便举荐院判华南随驾。”

毛澄娓娓道来，反正是您的锅，可别往前朝身上泼脏水呀！

“去岁，吴杰入豹房侍奉，因为他开的方剂药效不如华南，而被您赶出豹房，此事礼部有归档。”

没错，审查华南，的确牵连不到前朝。

原身是做过背景调查的。

华南是吴杰的人，吴杰是原身亲自提拔上来的，可以说非常值得信任。

可是！

吴杰是民间名医，受征召进入太医院的，而举荐吴杰的人，御史颜颐寿、给事中李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