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屋难求,多少为官多年的官员,都要挤到外城去住。
能住在内城的,非富即贵。
像吴杰这样的皇帝宠臣,家底无比丰厚,区区固定产,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明目张胆变卖家产,只要脑子正常的,就没人敢接他的家产。
可张鹤龄脑子不正常,人家刚挖坑,他主动往里面跳。
“我已经让我弟弟入宫,求我姐姐去了,应该没事的。”张鹤龄自我安慰。
华南因戕害皇帝被抓,吴杰是举主,被牵连进去,所以再不着调的张鹤龄,也知道事态严重。
王灏眸光微动:“建昌侯可有干系?”
“应该没有吧?”张鹤龄也拿不准,他那个弟弟,比他还混蛋,鬼知道会不会中计呀。
“请二公子入宫,乞求太后开恩。”
王灏无奈道:“您不要反抗,进入诏狱,等待救援。”
“非要去诏狱?”张鹤龄精致惯了,不想去那肮脏地方。
“在下料想,丘厂公还在调查中,您主动配合,不会有事。”
王灏道:“如果您不去诏狱,丘厂公奈何不了您,只能叨扰皇上,恐怕皇上会新账旧账一起算呀。”
“那我去!”
张鹤龄一听皇上要算账,恐惧道:“你说,皇上会不会借机杀我?”
“这……”
王灏鬼魅道:“侯爷,在下有一毒计,可保侯爷无虞,只是……”
“快说呀,能保住我,比什么都重要!”张鹤龄见王灏拿不准,心里又开始慌了。
“将建昌侯拖下水!”
王灏神情阴狠:“您一人入狱,未必能牵动太后心弦。”
“太后最疼建昌侯。”
“侯爷兄弟二人入狱,张家衰微,太后必然出面,给豹房施加压力。”
“皇上仁孝,必会顺着太后,此事就会不了了之。”
“这是保全您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在下担心,建昌侯会因此怨怼于您。”
张鹤龄一听,觉得有理:“我俩进去还有个伴儿,亲兄弟有什么可怨怼的,那是不是我就没事了?”
他压根不觉得把弟弟拖下水,是什么坏事。
反正进东厂诏狱,就当度假了,除了几天不出来玩,在里面也一样呀,要什么有什么。
兄弟俩好久没在一起住了,正好亲近亲近。
“当然,只要太后说话,您肯定安然无恙。”王灏给他吃颗定心丸。
张鹤龄顿时高兴了,使唤人更衣,穿上他最喜欢的衣服,提上他最喜欢的玩物,去东厂度假去。
而在偏听喝茶的丘聚,也心不在焉。
他站在皇帝立场上思索问题,皇帝极力说服张尚宫,请仁寿宫封宫,就是不想母子对簿公堂,让天下人笑话。
可华南案,顺藤摸瓜,抓到了吴杰,吴杰年初时把京师固定产贱卖给了张鹤龄。
这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张鹤龄给吴杰伪造了一张火票!
所谓火票,也叫火牌,是兵部下发,沿途使用驿站,允许一人一马,驿站给与饭食。
吴杰入诏狱后,主动交代。
火票他已经见到了,拿去兵部核实了,兵部并没有这张火票的归档,系属伪造。
《皇明祖训》上写的明白:凡经由水路与不系军情,不许擅用,例甚严也。
等于说,不是军情,不能使用火票!
即便明中叶后驿站系统有所崩溃,火票也存在滥发的情况,但不意味着合法。
没人追究还则罢了,一旦追究,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