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冷眼旁观阉党多年的热血却又无名的忠贞汉子。
他的上疏直截了当地指出:“呈秀之敢于贪横无忌者,皆借忠贤之权势,呈秀虽去,忠贤犹在,臣窃以为根株未净也。”
他直言无忌地把出身微细,目不识丁的魏忠贤斥之为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野心家王莽、董卓、赵高之流,威权所在,群小蚁附,称功颂德,布满天下。
这个钱元慤虽非言官却锋芒毕露,对皇上迟迟不惩处魏忠贤似乎表示出了明显的不满,借口外廷议论猜度,批评皇上“恐割股伤肌,徐图而未发”,“念先帝付托之恩,欲曲全其所信”。
这是一种激将法,意欲刺激皇上从速处置魏忠贤,不过这种猜度没有点到要害,所以朱由检并不激怒,不置可否。
十月二十五日,刑部员外郎史躬盛上疏列举魏忠贤的罪状:
——举天下之廉耻澌灭尽;
——举天下之元气剥削尽;
——举天下之官方紊乱尽;
——举天下之生灵鱼肉尽;
——举天下之物力消耗尽。
朱由检依然没有表态。
而魏忠贤很快便错误估计了形势了,他彻底慌了。
他以为新皇帝手段稚嫩,政治能力不高,会念及先帝的托付,不敢对他下手,便愤愤然跑到乾清宫向朱由检那里哭诉一番。
可朱由检却令他回去,还是不动声色。
十月二十六,工科给事中钱嘉徵上疏揭发魏忠贤十大罪状:并帝、蔑后、弄兵、无二祖列宗、克剥藩封、无圣、滥爵、掩边功、朘民、通同关节。
这道奏疏虽出于无名之辈,写得却极深刻,行文纵横恣睢,鞭辟入里,可谓雄绝古今!
朱由检阅后击节赞赏,当即召见魏忠贤,命王承恩听内侍朗读。
内侍当即以尖细的嗓音读道:
一曰并帝:封章必先关白,至颂功德,上配先帝,及奉谕旨,必云“朕与厂臣”,从来有此奏体乎?
二曰蔑后:皇亲张国纪未罹不赦之条,先帝令忠贤宣皇后,灭旨不传,致皇后御前面折逆奸,遂罗织皇亲,欲致之死,赖先帝神明,祗膺薄愆,不然,中宫几危。
三曰弄兵:祖宗朝不闻内操,忠贤外胁臣工,内逼宫闱,操刀剧刃,炮石雷击。
四曰无二祖列宗:高皇帝垂训,中涓不许干预朝政。乃忠贤一手障天,仗马辄斥,虿毒缙绅,蔓连士类,凡钱谷衙门、边腹重地、漕运咽喉,多置腹心,意欲何为?
……
每一句话都直刺魏忠贤的要害,令他震恐丧魄!
魏忠贤痛哭失声,崩溃在地,半晌之后,便向朱由检提出了辞呈。
朱由检冷冷看着他,时机成熟了!为天下忠臣,为张皇后,为所有曾被陷害的人报仇的日子,来了!
他当即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