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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纨绔少年的浪子回头(八)

晚上,赵德昭在书房,一遍又一遍完善答题阐述,翻看儒家经典,加深印象、揣摩圣人之微言大义。

这时,他用的是自制的小黑板,毛笔蘸水,写完擦干。可以节约大量的纸墨,而字体练得更加纯熟、圆润。考卷上的美观字体可是加分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学霸赵德昭那个时代的经验。

现在他睡得较早了,亥时(二十三点前)必须上床入眠;因为练功时间提前,不能耽搁去县学。

锦儿小姑娘贪睡,母亲坚持要督促他洗漱,给他盖好被褥、放好蚊帐,才回去休息。

第三十一回搏杀猛兽的突破

在雾灵山炼气好一段时间了,但第二条经络第一关老是差那么一点点。似乎,它就在眼前,但就是跨不过去那一步。

“娘,孩儿想亲手给您作好吃的。”赵德昭想用尽孝心来分散迟迟不能突破的郁闷。

“哎呀,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进厨房呢?娘和四姐做的够好吃了,你就好好练功、读书。乖哈。”母亲是不会让步的。君子远庖厨,她的儿子,注定是要让人服侍的。

锦儿道:“主母,让少爷偶尔做一下好不?”

“你个小妮子,想偷懒!你学做好吃的才对,我们老了以后,你才好服侍少爷。”赵李氏给了她一个暴栗。

赵德昭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当地主家少爷,过腐败日子。

明天是休沐时间,穆教谕和贾庚儒今晚就去了怡红院耍子。赵德昭决定暂时放下科举思维,好好体会一下炼气突破之事。

第一条经络在起死回生那天就突破了,第二条经络第一关也有了突破迹象,看来还差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最好是生死搏杀。但大梁帝国重文轻武,在城市里没有这种机会;各武馆都是花拳绣腿,只管招式花哨、好看。

黄周星也不是连续要找杀手,赵德昭还觉得遗憾呢:“黄大公子,什么时候派个杀手来啊,求刺杀!”翘着二郎腿,赵德昭坐在街边石狮子上发呆。

忽然,街头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你听说了吗,雾灵山里忽然多了几个猛兽,吃了好几个猎人。官府出了榜文,悬赏一千贯猎杀猛兽呢。”

“有钱得有命来花,谁敢去!”

“是呀,猎杀猛兽,有死无生。那条商路,都不敢走了。”

这时,他看见唐牛儿在叫卖果饼。

“喂,牛儿,过来。雾灵山猛兽是怎么回事?”

“赵少,我打听过,有几只大黑熊,各有领地。猎人说去年遭灾,大山深处食物少了;它们要冬眠了,须要吃很多肉食,就跑到了外面吃人了。”

“嘶~大黑熊!好几百斤呢。”

“是呀,听说它一巴掌就能把人脑袋拍碎了。据说,已经吃了六个猎人了!”唐牛儿畏惧地说道。

赵德昭心头发狠道:“就是它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突破,就要生死搏杀!好在大黑熊都是独来独往,灵活性不强,就知道使用蛮力。不过,遇到两只以上就麻烦了。”他认识的猎人,最多是炼体中级,远远没到炼气。所以,炼气入门的他自认为对付一只大黑熊,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于是与唐牛儿闲聊了几句,买了几个果饼,回家悄悄做准备。

以前,他的“好自为之马师傅”曾讲过那条商路,在灵谷寺西边,是通往省城庐州的捷径。他走镖时经常过那里,不过那时候他可没提过有什么猛兽;以前,周渊带他去雾灵山炼气,也没有听说过有猛兽之事。

以后乡试就可以走那条路,比其他路径节约两天路程。

以前,母亲给他做了一身皮甲,护腕、护膝都有,正好穿上。外面罩衫就是黑色练功服。

对付皮粗肉硬的大黑熊,寻常弓箭基本上没用,射在熊身上就当挠痒痒。那些猎人就是吃的这个大亏、丢了性命。

赵德昭左手腕上绑着一把匕首;左腰间插一把劈柴刀,这个比朴刀、弯刀或剑,威力更强、只是短些;右手提一支黑沉沉的六尺长精钢铸成的全铁枪,枪头是三棱带血槽尖锥。

他以黑布蒙面,从后门悄悄飞奔而出。此时日头还未过中。

根据打听的信息,大黑熊在灵谷寺西边一条深沟那边。这条深沟,恰好保护了灵谷寺,猛兽还过不来。

雾灵山海拔不算高,也就三四百米,森林茂密。但沟谷切割很深,高差大,也比较窄。

攀岩附葛,下到深沟,发现沟底是条湍急的溪流。水花飞溅,怪石嶙峋;野花点点,景色峻美。但好像没有什么动物踪迹。

再次向上攀爬,堪堪二百多米,来到最高点观察。

林海茫茫,风吹如海浪滚涌;深秋黄叶红叶相杂,组合成奇妙绚烂的图画。颜色不一的飞鸟自由翱翔,时不时发出嘹亮的鸣叫。此时,真有一种“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了!

不远处,约略两里路,一条蜿蜒的商道历历在目。那里,就是大黑熊的“狩猎场”!

赵德昭取出果饼,就着泉水吃下。然后把衣甲再次绑扎紧实,提着铁枪,快速潜行。

他把感知力发挥到极致。忽然,右边“扑棱棱”飞起几只雉鸡,赵德昭没有思考,“呼~”铁枪飞射,一只雉鸡被钉在树干!

赵德昭跳到树下,取下雉鸡,发现钉在翅膀上。他右手提枪、左手雉鸡,再次向着目标区域潜行。

来到一处气味难闻区域,地上时有枯骨血迹。赵德昭知道进入大黑熊领地了,感知力大概能发散到二三十米远。

忽然,危机感油然而生。他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正探查间,忽然听到背后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瞬间,他转身一看,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正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那黑熊速度极快,离他也就五六米样子。情急之下,肾上腺素爆发、赵德昭原地起跳,抓住头顶树枝翻上去,雉鸡和铁枪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那黑熊一巴掌拍在树干上、直径三十多公分的树干竟然发出折断的声音!

赵德昭手一松,左脚踩在黑熊头顶、右脚在黑熊颈部一瞪,身子弹出七八米远落地。

大黑熊被激怒了,它转身吼叫着再次冲向赵德昭。赵德昭身形一闪,大黑熊扑了个空;人熊交错,赵德昭立马飞跑到树下,捡起铁枪;双手紧握,警惕地盯着大黑熊。

大黑熊两次进攻都没能得逞,气势稍衰,吼叫连连。一人一熊,形成了暂时的对峙。

赵德昭以极快的速度打量了大黑熊,估计约四百多斤,人立而起约一米七、铁塔一般,胸部有块白色印记;雪白牙齿、嘴里流出涎水,散发腥臭气息;两只前爪弯曲锋利,熊掌厚实。

大黑熊调息三秒,再次挥舞熊掌冲向赵德昭。赵德昭气沉丹田,“呔”地大喝一声,瞄准白色印记奋力突前一刺!

人熊对冲,枪尖扎入大黑熊心口。毕竟大黑熊皮粗肉硬,锋利的三棱枪尖只堪堪刺入十公分左右。

而四百多斤熊的冲击力远远超过一百多斤的人抵抗力,赵德昭被大力推得急速后退,后背撞上大树。情急之下,他把铁枪尾顶在大树上,才止住了大黑熊冲击力。

大黑熊暴怒了,有力的前肢挥动,熊掌拍在枪杆上,一股巨力通过枪杆把赵德昭弹向斜上方。他只好松手,勉强平衡住身体,双脚在地上连退八步,拔出砍柴刀、躬身站立。

“嗷呜~”大黑熊狂吼一声,熊掌把铁枪拍出身体,带走一团血肉。受伤的大黑熊狂化了,一路洒着血、再次向赵德昭冲来。

肾上腺素刺激着赵德昭扑地一滚,奋力一刀砍向熊脚,鲜血飞溅了赵德昭一脸一身。

熊脚受伤不轻,它狂暴地抬起脚踢向这个渺小的人类;赵德昭胸部被猛烈击中,快速倒退。只觉得头昏、眼黑、一股腥甜涌到喉咙!赵德昭使劲憋住、压下。

就在这生死关头的一刹那,他似乎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第二条经络第一道关口,突破了!一时间,丹田内气如海浪滚涌,充斥奇经八脉——“啪~”“啪~”第二关、第三关连续突破!

雉鸡在脚下挣扎,赵德昭一脚把它踢向大黑熊。大黑熊一巴掌把它拍成碎块。就在这一瞬间,赵德昭拔出匕首,高高跃起,刺进大黑熊眼眶;大黑熊痛极,一掌拍在赵德昭肩膀,赵德昭顺势一滚、离开七八米半蹲!匕首上插着一只血淋淋的熊眼球。

搏斗到这个时候,大黑熊胆怯了。它对这个体重只有它四分之一的人类,居然露出了惊慌的眼神——它只有一只眼了,另一只空洞在冒出汩汩血水!

“嗷呜~”这时候不是怒吼而是悲鸣。大黑熊转身朝着密林深处逃走了,速度绝对快于博尔特。

赵德昭没有力气去追赶,追上去也打不死大黑熊。他瘫坐地上,快速调匀呼吸、恢复体力。

“这个时候,再来一只黑熊,小爷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赵德昭苦笑道,使劲喘气、汗出如浆。

这会儿,红日西斜、百鸟归巢。赵德昭捡起砍柴刀、缺了个大口,还能用,插在腰间;铁枪,成了真正的“蛇矛”、弯了三个弯。修复它,不如重打一根,扔了!

看见旁边一个树枝,用砍柴刀削去枝丫,当拐杖拄着,慢慢向商路方向走去。

一路上比较平安。大黑熊都有自己的领地,这只大黑熊受伤跑了,其他大黑熊还没发觉。

快出山口,看见灵谷寺就在眼前。赵德昭大喜,快步跑过去。见到一中年扫地僧,打个问讯:“阿弥陀佛。师傅,我是玄慈禅师记名弟子,赵德昭,也和慧净方丈有缘。求见大师。”

扫地僧回个礼:“阿弥陀佛。小僧知道你,起死回生,是有佛缘之人。小施主,玄慈禅师,还有慧净方丈,都云游去了。看小施主衣衫破碎、身有血迹,莫不是?”

赵德昭苦笑着半真半假道:“本拟去省城,却遇到大黑熊,幸得佛祖保佑、逃得性命。”

扫地僧大吃一惊:“你居然能在大黑熊手下逃得性命!它已伤了六条性命了。善哉!你也算是再次起死回生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也是本寺檀越,请进,洗浴一番、用点斋饭。小僧有套旧僧衣倒是合你的身材。”

“多谢师傅,阿弥陀佛~”赵德昭双手合十。

赵德昭肾上腺素爆发消耗了大量能量,一放松下来,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他扑到桌前,一大盆栗米饭,还有豆腐、木耳……不见了踪影,把僧人们都看呆了。

扫地僧帮着解释:“小施主从大黑熊手下逃得性命,饿坏了。”

僧人们恍然大悟,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这时,日头已西沉,赵德昭要告辞。扫地僧道:“这时候走,会不会有危险?不如暂住一晚,明日再回。”

赵德昭道:“无妨,此去全是大路,也有人烟。家母在家等候,不归家心绪难宁。改日当陪母亲,前来烧香还愿。阿弥陀佛~”

“此为大孝,善哉、善哉~”

身穿僧衣,拄着木棍,赵德昭活脱脱一个化缘和尚。

街上,人们惊奇地看着僧衣赵德昭。

“你看你看,呆霸王出家了!”

“没有,你看他头发还好好的。”

“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也青肿,是不是被人打了?”

“很有可能,比他厉害的多了去了”

“好像,他现在没有惹祸了也。是不是浪子回头了?”

“这倒是我们街坊之福了”……

这时候,赵德昭可走不出六亲不认步伐。在街坊邻居的议论声中,一瘸一拐地回到赵宅,拍门。

赵九叔开门:“小师傅、啊?等等,你是少爷?受伤了?”

赵德昭进屋,赵李氏已飞跑出来,一看见赵德昭样子,眼泪就哗哗哗地流:“我的儿,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赵德昭可不敢说真话,编造道:“儿子去灵谷寺烧香还愿,被一匹快马撞到,可能是驿卒。只受了点皮肉伤,衣衫破碎,灵谷寺扫地僧给我换的僧衣。”身上的伤,倒是符合快马撞到。

“这个天杀的驿卒啊、该下地狱!菩萨保佑,阿弥陀佛!改日娘带你去灵谷寺拜见玄慈禅师,烧香还愿。”

“玄慈禅师和慧净方丈都云游去了。等他们回来再去吧。”

“好好,快进来,饿坏了吧,四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絮絮叨叨的赵李氏拉着儿子的手,快步进入垂花门。

晚上,赵李氏坚持和锦儿一起给赵德昭洗浴。看着儿子身上的大块大块的青肿,赵李氏边骂边流泪:“这个该死的驿卒!儿子啊,你痛不,娘给你擦药酒。锦儿,来给少爷梳头。”

“呼~呼~”她愕然、转头一看,儿子赵德昭泡在浴桶里、打起了呼噜……

第三十二回来自花魁的邀请

“啵啵啵”,天刚刚亮,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赵九叔先在门缝里看了一下: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他打开门,呵呵一笑:“秋香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这时,锦儿跑出来:“秋香姐姐,你来找我玩呀。”两个小姑娘拉着手,都是天真烂漫的笑脸。

“嗯,我是来给德昭公子送信的。”秋香腼腆道。

“少爷昨天受了伤,刚起来。我去请少爷出来。”

“呀!怎么了?伤得严重不嘛。”

正说着,赵德昭叼着牙签,迈着八字步踱出来:“哟呵,是小香香啊,这么早就来了呀。”

秋香小脸一红,低头道:“我们家姑娘,请你去闺房一叙。”说完递上一封信。信封,有着淡淡的幽香。

“听锦儿说,你受伤了。没什么事吧。”

“切!你看我像有事的吗?或者说,你想我有事、嗯?”赵德昭眉毛一扬,斜着眼对秋香调笑道。

“不嘛,我怎么会想你有事嘛。我,我,我只是关心你嘛。”秋香发急道,眼睛里泪水就要滚出来了。

“哈哈哈,好了,我是逗你的。”赵德昭一个摸头杀,秋香闪着泪花的大眼睛立马笑眯了起来。

“德昭公子,你,你看一下我家柳姑娘的信嘛。”秋香忽然想起来她今天的任务了。

“努,小香香,把我的牙签取下去。”赵德昭努了努嘴,秋香接过牙签,没扔、却紧紧攥在手心里。

赵德昭取出香气扑鼻的信笺,简单几句话:“德昭阿弟。你的诗文,姐姐我还有些疑问,请你当面探讨——可卿,字。”

秋香忽闪着大眼睛紧张地瞧着赵德昭。沉吟一会儿:“锦儿,给娘说一声,我去潇湘馆了。顺便把柳妈妈给我的折扇取来;小香香,走吧,前面带路。”锦儿飞跑进去禀报,然后送来折扇。

清晨的大街,已经热闹非凡。做生意的、行人、巡街的衙役、骑马而过的驿卒,还有一队队商车;江面上,官船、商船、渔船,还有江面巡检船,显示一派繁荣景象。

街道拥挤,赵德昭只好牵着秋香的小手穿行;不时用壮实的身躯开路、保护秋香的小身板。两人都是一身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突出重围。

来到青楼区外围,赵德昭觉得牵着秋香的手咯有硬物,一瞧,居然是牙签!他疑惑道:“你怎么没扔了它?”

秋香小脸灿烂一笑:“是你的牙签嘛。”

赵德昭哭笑不得道:“小傻瓜,牙签是一次性,用了就扔。你呀,真可爱。”取下牙签,扔进路边草丛中。

青楼主要是夜生活,上午,绝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夜宿红灯区的牲口们在陆续离开,有的脸色疲惫、脚步虚浮,有的衣衫不整、发髻歪斜,有的还有兴奋神色、跃跃欲试……

甚少有姑娘出来送他们,偶尔一个穿着松垮、暴露的姑娘会送到门口,慵懒、娇滴滴道:“大爷,晚上再来哟。”

“哈哈,晚上我还点你,记得洗白白哟。”

“嗯~奴家洗香香的,等着大爷哈。”打着哈欠回去补瞌睡。

赵德昭看见这些香艳情景,还有些不自在;秋香却是熟视无睹,若无其事带着他去潇湘馆。她见得多了。

潇湘馆就像一个睡美人,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和脂粉香。

包括柳妈妈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补瞌睡,只有倒班的护卫在履行职责。大门是阮小六在值班,他知道赵德昭连夺三元,加之是秋香带着,很是恭敬地把他请进去。

二楼是女护卫、号称一丈青的吴三娘。秋香介绍过,她是柳妈妈从京城带出来的老人了,三十岁出头,容貌普通,体格高大、壮硕;武艺高强,善用刀剑,寻常十来个壮汉都不是她的对手!男护卫里还只有阮氏兄弟能与她相抗衡。

赵德昭感知了一下,发现她居然也打通了一条经络!

青楼,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也!

秋香恭恭敬敬敛手、躬身道:“这是赵公子德昭,是柳姑娘邀请他的,妈妈同意的。”

吴三娘呵呵一笑:“我知道的,连夺三元嘛。瞧那天,把黄周星那厮气得。”黄周星是捧吴娇杏的,潇湘馆其实不大待见他。

“秋香姑娘,带他上去吧。”吴三娘起身挪开了身位。赵德昭发现比他还高了一个头,体重绝对在一百八十斤以上。身上,居然散发出杀气——极大可能有数条人命!

每一楼都静悄悄的,姑娘们都在睡觉。偶尔有丫鬟走动。

来到柳可卿闺房,她已准备好清茶,优雅地跪坐着。靠窗花瓶里是早上才折的桂花枝,墙角香炉也升起袅袅的青雾。

秋香送赵德昭进房间后,行了个礼,悄然退出、带上房门。

赵德昭问候道:“阿姐,休息好了吧。”说完缓缓跪坐下。现在,他已经适应跪坐了,姿势也很优雅。

“谢阿弟关心,很好呢。”黄鹂般的声音很动人。

柳可卿亲手给赵德昭斟茶,淡淡的茶香,一缕一缕飘进鼻孔,提神醒脑。赵德昭觉得拥挤街道里的浊气被净化了。

“阿姐,这么早把我唤来,不知有何指教?”赵德昭品了一口茶,慢慢体会茶的余香。

“先品茶,阿弟把气息调匀哦。”柳可卿也微微闭目,品茶。

气氛清静、香气馥郁。茶品三杯,余味悠长。

柳可卿一双妙目微闪:“阿弟,瞧你脸上、颈项,颇多青紫暗红。是受伤了吗?”

得,继续让那无名驿卒背锅吧:“是昨天,让一匹快马撞到了。瞧背影好像是驿卒快马。”

“这些驿卒,也不把人当回事。好在没大碍。要是撞到小孩那就不得了了。”柳可卿当然也要谴责驿卒背锅侠。

“阿弟,这几天,我和妈妈,修改了诗词配曲。今天请你来听一下,看效果如何。”

“好啊,弟弟我洗耳恭听。”

柳可卿起身,走到琴几,跪坐下。她先闭目调息,然后轻拢慢捻抹复挑、黄莺婉转嘤嘤啼。虽然没有后世流行音乐那么多、那么复杂的伴奏,却给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新古朴之感,荡涤心灵、净化灵魂。

柳可卿玉指抚拂、浅吟低唱,她是用心体会了诗词的真谛,乐曲达到了完美的效果。

赵德昭轻轻鼓掌,赞叹:“阿姐,小弟如听仙乐耳暂明。”

面纱后的柳可卿微微一笑。她很有自信,请赵德昭来欣赏,未尝不有炫耀、自美的小心思。

“阿弟你说好,那就真的好。姐姐我就这么演出了哦。”

“阿姐,你不就只是让我来听新编的曲儿的吧?”

“当然不是。”柳可卿起身,回到茶几前跪坐下。

“阿弟,现在外面已经有流言,说你纨绔,粗鄙无文。你的那些诗文都是请的高手代笔,还怀疑是你的母亲写的。不过,我和妈妈都是相信你的。”妙目炯炯盯着赵德昭。

“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说。如果不服气,我还接受他们的挑战!不过我要科考,没时间陪他们玩。”赵德昭心道:“除非他们穿越到地球上,把苏东坡、李商隐、周敦颐抓过来。”

“对了,阿姐,对于这个流言,潇湘馆不要去解释、辟谣。我还没参加科考,低调一点比较好。”

“你的意思,让流言继续散布?”

“是的,让子弹再飞一会儿。”赵德昭脱口而出。

柳可卿迷惑不解:“什么意思?子弹是什么东西?”

赵德昭这才想起,似乎没有火枪的印象;那子弹就无从说起。于是他打个哈哈:“我的意思,就是随便他们传播流言。等到我中举后,我的卷子会流传出来,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柳可卿妙目笑弯了:“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赵德昭臭屁道:“也不瞧瞧我是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才华横溢的孝义黑三郎!”

柳可卿笑出了声:“你呀,一张利嘴,就喜欢贫。咋不说你是呆霸王呢,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哈哈~”

“姐,你就对你的弟弟这么没信心吗?心碎了~”赵德昭做了一个夸张的西子捧心动作。

柳可卿笑得花枝乱颤:“打住、打住,姐姐回不过气来了。”

“呵呵,姐姐,喝茶、喝茶。”赵德昭给柳可卿斟了一杯茶。

玩笑毕,柳可卿正容道:“阿弟,花魁大赛,竞争激烈。你的诗文,确实出类拔萃。但我和妈妈考虑,为了保险,先请阿弟在写几收合乎秋天时令的诗。”

“那首词,非常符合秋月时令。现在就须补充诗了。”说完,柳可卿取出两根金条,推到赵德昭面前。

赵德昭眼皮跳了跳:“潇湘馆果然财大气粗、四百两银子!”

也不矫情,收起金条,臭屁屁道:“阿姐,笔墨伺候~”赵德昭昂着头,如骄傲的小公鸡。

柳可卿忍住笑:“阿弟,请到窗前桌案。”起身请赵德昭。

赵德昭来到窗前桌案,旁边就是桂花大花瓶。

桌案上,已铺好宣纸。狼毫搁在碧玉笔架上。柳可卿素手捻着徽墨,轻轻画圈磨墨。

赵德昭这时气质一变,文豪霸气外溢。他凝神思考了一阵,提起狼毫,蘸墨,流畅、一气呵成:咏桂花\u001f——

其一

月待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

须知天上人间物,同禀清秋在一时。

其二

人间植物月中根,碧树分敷散宝熏。

自是庄严等金粟,不将妖艳比红裙。

其三

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

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

柳可卿览诗,大为惊喜:“阿弟,你出手皆是传世佳作,姐姐我真的好崇拜你哟。”

“阿姐,你应该这样说:我对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柳可卿再也绷不住了,笑得弯了腰、按着肚子叫疼:“阿弟,别再说了,你要笑死姐姐啊!”

她的一双美眸亮闪闪地望着赵德昭,赵德昭瞅着她、摸了摸鼻子:“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柳可卿定定的不说话,赵德昭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说,美女,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会害羞的哦。”

柳可卿憋着笑、柳眉一扬:“哼、自恋!过来,不要贫嘴了,喝茶!”转身袅袅娜娜地回到茶几跪坐下。

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柳可卿体香,赵德昭乐颠颠地回到茶几,跪坐下:“阿姐,物有所值吧。”

“值,简直太值了。我可以这么说,潇湘馆,赚大了。”

“嘿嘿,只要你不收回两根金条就OK了。”

“欧克?是什么意思?”

“哦,是我创造的词儿,就是‘好了’的意思。”

“你呀,这么贪财,那秦小娘子的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要?”柳可卿有点幽怨、也有点嗔怪,接着又有点后悔说这句话。

赵德昭没有回答,低头默默地品茶。一时,有点沉寂。

柳可卿小心翼翼道:“对不起,阿弟,姐姐说错话了。”

赵德昭强笑道:“没事,我们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两人默默地品着茶,柳可卿的眼波流转,不知想些什么。

“后天,晚上,就是花魁大赛。阿弟,你能来给姐姐捧场吗?”柳可卿打破了沉寂,殷切地问道。

本来赵德昭是很不愿意去参加这类活动的。首先就是无利可图,是别人的热闹;其次就是,纨绔之名远播,容易遇到冷嘲热讽。如果忍不住反唇相讥,就会产生冲突、泄露他更多的秘密。但看到柳可卿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

“好吧。不过我要化妆了来,我会给你打招呼的;如果你不方便,我找秋香就是了。”赵德昭端茶杯示意,意思是要告辞了。

“谢谢阿弟,再品一杯茶吧。”柳可卿释然,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虽然只看得见眼睛。

“秋香,你送德昭公子回去吧。”柳可卿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吩咐道。

赵德昭离开后,柳妈妈进来。柳可卿把诗稿呈给她看,她赞叹道:“流言毕竟是流言。假设真有这么一个高手,也得预先写下大量诗词让德昭公子背下。那么,德昭公子记忆力必然惊人,也会随机应变、融会贯通。所以,德昭公子,就是高手!”

冬梅进来禀报道:“游历来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谢瑞卿、谢公子,求见柳姑娘。他写了一首好诗,预先交了一千两银子、还有好大一颗珍珠!”

柳妈妈道:“我看看。呀,这诗,还真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德昭公子。女儿,你先做做准备,我去探探这个谢公子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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