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几次张口，终于组织了一套语言：“我对荒坂的秉性很了解，他们并不是好心培养人才的慈善机构。如果说奖学金没有随着一纸严苛的契约一并发放的话，被它拉拢的人的用途定是短期消耗，而非长期培养。”

“所以你不想只是汇报大卫一些笼统的结论，把他推进火坑。因而想要进一步调查，对吗？”

夏风遥于后视镜中看到露西缓缓点头，叹了今天已叹出过多的气。

“好吧，那让我们看看这些资料能推出什么，你看过了？有什么结论？”

“你也看看吧。”

露西截留着争吵的余韵，有些有气无力，勉强说明道：

“都是些学院里的杂事：脱敏的教材、AI教师整理的教案、对学生的定制化指导信息、学生家长信息关联情况、学院职工的考评表、定期报给负责部门的无聊报告……都是这些东西。”

“跟那条保护好的机密连接的信息呢？”

“是学生档案和最近一次开展的大型评测记录。”

夏风遥靠边停下，将芯片接入，将海量的数据检索到大型评测的位置，翻起了大卫的记录。这次在田中的委托前几天发生的大型评测对学生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体能适应进行了全面评测，在大卫一众A与B交替的成绩单中，同理心一项赫然标着A++。

露西补充道：

“我也看过那位大卫的记录了，看上去做特战队员或是普通文职都能胜任。令人在意的是同理心那一项。”

夏风遥不以为意：

“A++，还没到S。”

而露西对荒坂的考评标准竟更为了解：

“荒坂的评测标准里可没有S，A+就是满分了，A＋＋是规格外才能获得的评价。只是不太清楚这个同理心是字面意思还是意有所指。”

“同理心是字面意思。”

科班出身的夏风遥则更了解这些评测项目：

“义体研究学者认为义体替代人体器官释放的神经信号与原装货释放的略有不同，信号差异带来的异样感和缺失感会极具加速赛博精神病的爆发。但同理心强的人一方面能以丰富的情感遏制精神病的爆发；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够对拥有原装器官的过去的自己产生感同身受的错觉，这种错觉会在神经系统中修复差异的信号，使得义体对神经系统的压迫大幅降低。总的来说，正常情况下同理心决定了一个人加装义体的上限。”

“这样说，这个同学能够像亚当·重锤一样经历完全改造？”

夏风遥点头道：

“如果这个A++公正客观的话，还不止如此。他甚至可以在全身改造的前提下加装几个人类原本不具备的功能性义体，比如翅膀之类的。这等天赋，如果属实，的确值得被拉拢。也许五年之后，荒坂将会拥有一个摩根·黑手级别的传奇独狼。”

夏风遥总算了然学院的目的，收起了芯片。

“等等，你现在要去与马丁内斯一家道喜，还有些早。”

“你想说，你冒险盗出的信息的确有什么意义？”

“是，实验受体的选取标准信息留存还算完整，其中有一项需求，同理心需要超出常规水平三倍以上。”

“啊。”

夏风遥呼出一口气，再次启动座驾，向前开出一小段，道：

“所以，你觉得你的确找到了确切的证据，避免了那个青年万劫不复的命运？”

她再次靠边停下，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你的心情我多少也能理解，下车吧。”

露西环顾四周，看到显得陌生的环境，有些惊疑不定。

夏风遥看到露西的样子，补充道：

“大卫就住这栋楼。如果你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觉得你可能更希望亲自告诉他们你探查到的结果。门牌号资料里有，我警戒片刻，随后就上去。”

露西下车抬头，此地赫然是超级摩天楼H4的正门前。

“谢谢。”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