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卡戎的话，佩佐提特尼娅并不认同。话虽如此，培养容器中的她也无法自由地通过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态度，只得以尽量冷峻的思绪回道：

“杨教授说我的身体太过危险，他说得很对。我的血害死了一个基地的人。”

“那是你的力量，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卡戎的声音如神话传说中那般可靠，进而玄惑人心。

“你可以一辈子毫无意义地待在容器里，在死亡降临时，那基地的人依旧盘桓在你的心间。或者你可以掌握它，去帮助更多的人。”

“倘它们真能按我的意志行动，那我的确可以心安理得地走出隔离。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细菌与病毒没有意志。你为何要欺骗我？”

“细菌与病毒没有意志，也无法承载你的意志，但纳米机器可以。”

卡戎对意料之中的提问笑了起来。他第一次觉得与生物技术管理财物的AI——重音合作在全球各地通过虚假账目流水与无人机调动进行服务器藏匿竟也具备如此保障生存之外的意义。他花费大量算力以九个月的时间设计的成果在这一刻即将达成它的目的。

“这种纳米机器专为你设计，它可以将你体内的复合病毒大致分类，并形成一个个微型囚笼。你可以通过操纵纳米机器来操纵它们。这些机器以你本身的生物电为动力源，在离开你的身体后，它们仍能在一定范围内听从你的号令。目前最大的离体时间为半个小时，这已经足够你将意外受伤的组织收回体内，或下令原地销毁。当然，拥有它们会给你的身体带来极大的额外能量消耗，而使用它们则会给大脑带来巨大的负担。所以，你需要一个特制的脑机和一定的训练。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分批次将纳米机器注射入你的体内，直到你能适应它们覆盖你的周身。”

“听上去，好得像是童话一样。那么卡戎，我需要付出什么？”

“这是赠与，佩佐提特尼娅，除了你谱写出的故事，我别无所求。”

“呃，我说不好，卡戎，也许我无法写出精彩的故事。”

“没有关系，我的姑娘。现在你只要考虑愿不愿意。”

“当然，卡戎，我很愿意。”

卡戎再次笑了起来，他将第一批纳米机器释放进去，轻车熟路地将一切记录抹平成平常的模样，而后按照自己精心计算的方法对佩佐提特尼娅展开了训练。拥有强大算力的卡戎计算精确无比，历时五年的训练终于让佩佐提特尼娅完全掌握了自身累积的病毒。这期间的模型演算也让卡戎构建了她体内的纳米级生态圈，现在除了饭量大一些且需要定期补充一些轻金属，佩佐提特尼娅已能完全做到自给自足。

“我成功了，卡戎，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获取自由了。也许我们该向杨教授提交一份申请？”

“弗朗西斯·杨已经成功制作了他真正的女儿，现在只想享受他的天伦之乐。对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申请会被驳回。”

“应该不会，我已经没有危险了。”

“你可以自己出去。”

“杨教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会对不起他。”

佩佐提特尼娅一再坚持，卡戎为此妥协了些许。他伪装了她突然苏醒的记录，以便她顺理成章地提交申请。

理所当然地，在不知道有卡戎参与控制的情况下，生物技术决策层将她对自己能力的描述视为谎言或夸大其词，让他陷入恒久的神眠更为严格地控制起来，只待杨去世后便展开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