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蝉衣第一次来到忘忧坞的第一层,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星辉漫天,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的静谧、好看。
“蝉衣姑娘以前去过什么酒馆吗?”风长渊的声音打断了蝉衣的思绪。
“呃?”蝉衣想了一下,反问道:“鬼市的酒馆算吗?”
“哦,算吧。”风长渊点点头,笑着倒退了两步,打开了酒馆里的所有灯光。
五颜六色的壁灯让蝉衣眼前一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楼上的房间是古典风格,所有的灯都被巧妙地融入了房间的摆设之中,她倒没注意那么多。现在一时看到这么多五彩的灯光,自然是惊多过喜。
“这些是上了色的夜明珠吗?”蝉衣看着头顶上流光溢彩、形式各异的半透明灯泡、灯管好奇地问了一句。
“夜明珠?”风长渊被蝉衣的问题惊了一下:“你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忘忧坞一楼的装饰灯最小的也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蝉衣既然能将它错认为是夜明珠?想来平时肯定用过这一类的照明工具,但这么大的夜明珠连在鲛人族生活了几百年的风长渊也没见过许多,一个小小的山野医女居然视为平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君无涯的调查一定出现了什么偏差,不然以他的财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富养自己的徒弟。
“这么大的倒是没见过,”蝉衣摇了摇头,想了一些,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拳头,比划道:“不过,我之前的房间里有两个这么大的。”
风长渊看了一眼蝉衣那只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拳头,心里微微平衡了一些,正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蝉衣下一句话给再次堵住。
“我今年十七,从五岁算起,我现在应该有十二个这样的夜明珠了,不知道够不够付聘请你帮我找师傅的费用?”
“……”风长渊扶着额头,情深意切地看着蝉衣,真诚地建议道:“以后千万不要跟别人谈论夜明珠的话题,好吗?”
“哦。”蝉衣愣愣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到风长渊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来,签约吧!”风长渊此时已经没有了带蝉衣观赏自己酒馆的冲动,他随手从旁边的墙壁上取下了一枚木牌,递到了她的面前。
蝉衣接过那枚没有一点装饰物的空木牌,呆了一下,仰头问道:“我要怎么做?”
“默念你要找的那两人人的名字即可。”风长渊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眼神又恢复到了自己平常的淡定的模样。
“嗯。”蝉衣乖乖地点点头,合上眼睛,墨念了一遍:“君无涯、重黎!”然后睁开了眼睛,将木牌递给了风长渊。
“……”风长渊看着蝉衣递过来的木牌,眼神里充满了诧异,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似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蝉衣收回手,又重新看了一遍木牌,不解地问道:“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啊?”
“不,不错!!”风长渊立即解释道:“木牌应该在你念出他们二人名字的时候就消失的,之后我们才能循着木牌留下的线索,找到他们二人,现在木牌还在这儿,我们就没办法找到他们了。”
“什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会不会是搞错了?”蝉衣立即慌张起来,刚刚她一醒过来,连去隔壁古尘房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是想着如果自己的梦境成真,也一定要找到有关师父的线索,再去送别古尘,也好让他走得安心。但现在连最会寻人的风长渊都失效了,那她还有办法找到师父和重黎吗?
“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急。”见蝉衣眼眶一红,风长渊顿时有点慌,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条丝绢,给她擦起眼泪来。
“疼!”哪知丝绢刚一接触到蝉衣的脸颊,后者便立即退开了两步,捂着脸叫了一声。
“呃?”风长渊这时也感觉到了异常——手上的丝绢正在慢慢发热。他立即展开丝绢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居然将留有君无涯线索的丝绢拿来给蝉衣擦眼泪了。不过,阴差阳错,沾了蝉衣眼泪的丝绢却开始悄然发生着变化——丝绢上,困住了风长渊、古尘二人的禁锢居然慢慢解开了,四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渐渐显现在丝绢上。
“彩云覆面过,
玉带绕山行。
雪尽梅树现,
黄昏听禅音。”
风长渊缓缓地念出丝绢上的诗句,然后看向蝉衣:“你对这首诗有印象吗?”
蝉衣摇摇头,眼睛里尽是疑惑。
“那我先回去看看,这也是关于你师父的线索之一,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风长渊定定地看着蝉衣,眼神里充满里坚定。君无涯既然留了能用蝉衣眼泪解开的矾书,自然还会再有其他线索,找到他的行踪,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好。”蝉衣点点头,她对外面的世界是完全陌生的,除了相信眼前这人,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那现在我们各回各的房间?”风长渊指了指头顶。
“嗯。”蝉衣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唉~”风长渊见状,叹了口气,然后像是在梦境里那样,伸手抓住了蝉衣的手腕,跟牵着孩子一样,带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
“小……小师妹,古尘……古尘不……不见了!!”刚走到二楼,便看到甘遂惊慌失措地冲了下来。
蝉衣顿时一僵,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甘遂提过梦境里的事。
“他出去找关于你师父他们的线索了,要过段时间回来。”风长渊淡淡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拖着蝉衣继续向楼上走去。
蝉衣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莫名出现的碧色玉镯,心里也渐渐觉得古尘大概真的是去找师父他们的线索了,毕竟他说过,让自己等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