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贝币掷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察觉到声响的致远抬起沉重的头，眼前朦胧一片，隐约间有几道人影下了楼，愣了一下，回首一看空无一人的长椅。

冷汗打湿后背，致远急匆匆起身，走得越发着急，突然脚下一空，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致远喉咙一紧，缓缓别过头，一只玉手拉住他衣领，这才站稳住身。

一回首，炽霞摆出的微笑像极了某人。

散华便没有这份闲情，身一横便落下去，冲出去追寻忌炎。

忌炎自然意识到有人追过来，出门后迈步快步，顺着大路走进胡同。散华见忌炎渐行渐远，大呼一声，“弯刀役，青龙出。令尹出，天下平。”

忌炎的脚步放缓，散华见此大喜，稍微喘了口气，便追上去。

忌炎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阁下为何苦苦相逼，我已主动辞去将军一职，避贤者之路，昏聩不祸及人。”

散华一听这话当时便忍不住，说道：“你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什么事都不用你背，边庭给你担着，这些年当将军也够了，醉生梦死了。”

粗粝的话，痛苦翻涌。

忌炎整个人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握紧的双拳无力地垂下去。

“今州城是人待着的地方，你不配。滚出城去，去和那些烂人扎窝。”

他佝偻着身子，侧着走过胡同的间隙，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眼看散华，未能察觉到她眼中迸发的奇特神采。

“稍等一下。”炽霞大方挡住胡同的出口，连带着致远踉跄间闯进忌炎的视线。

致远有些胆怯地看着炽霞一眼，炽霞回道：“慢慢说，不着急。”

得了应允，致远静静地瞧着眼前这个与印象中天壤之别的忌炎将军，随即跪下去，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求大人出手救救城外的三百士卒，小人的爷爷也因边禁令进不了城，他每月都得去碑林吊唁战友，求您看在同袍之情，看在小人的一片孝心，求您.....”

说到最后致远逻辑混乱，说不出一句话，只有不断地磕头。

当看到鲜红的血流出来，忌炎猛地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不敢去看他。

作为将军，他也应该不惜牺牲一切去守护今州城的百姓。

可如今，他面如土色，声音发抖，吃吃道：“我......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他突然拔高音调，双手掩面，奔了出去，刚出胡同口一跤摔下去，在地上爬了丈许才淡出视线。

“炽霞。”散华眼睛忽又盯着炽霞，尖声道：“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炽霞反手击晕了致远，拎起他，回应道：“咱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以忌炎如今的状态去城外能解决任何问题？”

散华冷冷地回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解决问题？”

“先去城外吧。”炽霞沉默一会儿，说道：“你们一定有事在瞒着我，这个事情异常关键，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去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