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雾,昭告着今日的晴朗,而桥洞底下的阴冷潮湿却依旧负隅顽抗。
渚清飞不由打了个冷颤,渚老三在旁及时地为他裹紧了被单。
他睡了两天,他也守了两夜。
“老医鬼,我孙子还有事没事,治不好我可把那十斤纸皮塑料瓶给抢回来!”渚老三语气不善地向质问一旁的中年胡须男。
那老医鬼捻着山羊胡子,趾高气昂道,“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治外伤的本事最好!区区脑震荡…….”
说着他掏出来两张创可贴,“要不我再给你露一手?”
渚老三警惕,“要多少?”
老医鬼伸出指头比了个手势,
“八个塑料瓶。”
“太贵了。”
“这算西医。”
“你当我废品是大风刮来的?”
“台风那晚就属你捡得多…..”
……
渚清飞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是翻废品声,又是两人吵架,又是敲木头的,听得他一阵烦躁。
“爷爷,你们安静点嘛。”渚清飞醒来劝道。
闻声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渚老三见他清醒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又发现不对劲,
“孙儿,你说话咋带口音呢?”
老医鬼正要邀功,听闻也愣了,确实没有隅迟方言的那股土味儿。
渚清飞呆了一下,他虽听得懂但是说不出来记忆中的方言,刚才下意识说的是地球的普通话,但二者虽然声调有差异,却是同一个语种。
“这娃子讲的好像是内城的官腔。”老医鬼见多识广,一下就反应过来,满脸不可思议。
“这是落了啥子病根不。”渚老三有些担忧。
老医鬼认真思忖道,“书上也有过病例,脑袋受创后突然就会说别的语言,不碍事儿,多了个技能嘞。”
“这就是落下病根了,得扣十个塑料瓶。”渚老三沉声。
“妈的你个抠老汉儿….”
眼见又吵了起来,渚清飞听得头更疼了。
“安静!”他忍不住大吼。
“整个桥洞就你们班最吵!要讲出去讲。”
渚老三和老医鬼顿时噤若寒蝉,甚至不敢问啥叫“你们班”。
心想这孩子醒了之后脾气怎么这么大,像个教书先生似的。
“确实可能出毛病了,给你退八个塑料瓶。”老医鬼悄声道。
“还有人在说话!”
老医鬼一激灵,后背都挺直了几分。
渚清飞忍着头疼在思考着,不自觉拿出了前世当老师的架势。
虽然都是用的汉语,但这个世界绝不是地球,他十分肯定。
因为脑海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平的,拥有着接近地球二十世纪末的科技水平,而他身处的大禹国,竟还是个封建王朝。
太荒唐了,他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了,而且耳边“哒哒哒”的木头声音还一直在吵,实在恼人。
“爷爷,山羊叔,哪里的木头声音一直在响?”
老怪医没有名字,因为蓄着山羊胡子所以一直被喊山羊叔叔。
“周围没有声音了呀,瓜娃你是不是幻听了。”他关切询问,脑损伤后有幻听的后遗症并不罕见。
“还出现幻听了?”渚老三脸色一变,后背悄悄向老医鬼伸出四根手指头,还得再扣!
老医鬼视若无睹,“你试试听听声音从哪来?”
渚清飞感受不到声音的方位,似乎是从远处四面八方而来,又似乎近在耳边响起,他合眼凝神细听。
“哒——哒——哒——”
全神贯注下,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确实是木块敲击的声音,而且品次应该是极为上等的木材,声音清脆透亮,极为抓耳,细微听下甚至能听出来木头颤动发出的短促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