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痒!痒!”
南庆皇宫。
庆帝端坐在龙塌上,他撇开脸低着眉眼,一动不动。
殿下,三人,两人跪着,一血人血肉模糊在白玉石地上翻滚嘶嚎,血污一道又一道,暗沉又添鲜红,小块小块血肉四散在那血人周身,粉白粉白的,油腻恶心。
盛夏早间天际便十分明亮,日光温暖落在殿中,狠厉凄凉的嚎叫声中,侯公公只觉得周身冷得发寒。
他躬着身子垂首静静立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洪四痒闷哼一声,他脸色倏然一白,极快得抬起眉眼偷偷瞧着上首,那人目光幽深似渊。
只一眼,灰飞烟灭。
“陛下,奴才有罪。”
洪四痒按压着心口处的剑伤,他慌忙磕头,白玉石地上沉闷得磕头声一声接一声。
时间漫长,殿中哀嚎声中痛至灵魂,心口处的伤让他浑身冷汗,额上的细汗沁满了整张脸,一滴一滴敲在白玉石地上。
双眼渐渐模糊,口中血腥味淡如水,洪四痒死死咬着舌,他强撑着清醒。
“好了。”
庆帝面无表情,平淡叫停。
“你再与朕说一遍那人的样貌身形。”
他目光晦暗,再次问询。
“...那人...一身黑袍,身形...高瘦,”
“四顾剑法,身法极其快快!”
“少年...眼上...黑红布条,”
洪四痒头高高仰起,他呼吸急促,不亮的眼里走马观花回忆着昨夜间交手的情形。
“冷...冷冰冰,不说话。”
“陛下,此人像是极其熟悉...”
“宫中防守。”
燕小乙轻瞥了眼身侧命悬一线的洪公公,少年抿了抿嘴,他抬起头,闷了半响,畏畏缩缩得吐出了个死罪。
昨夜乃他轮值。
“臣猜想此人大抵对宫中的宫殿也极其熟悉。”
少年皱了皱眉,那人分明是目的极其明确。
庆帝冷笑一声,能不熟悉吗?
他轻抬眼皮,落在下首的洪四痒身上,后者捂着心口,心口处的剑伤确是四顾剑法无疑。
庆帝不动声色睨了眼洪四痒,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身形颤颤,剑伤只差丝毫便可取掉性命。
五竹,怎会留下洪四痒的性命?
进宫翻太后床榻上的暗格,取走钥匙,
呵,有其主必有其仆。
“啊!杀了我!杀了我!”
殿中三人轻瞥了眼一旁血肉几乎全被抓无了,只见骨头的锁匠,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庆帝冷哼一声,真是好犀利的毒,费介怎么要反了吗?
他眼底极快划过丝疑惑,三处下毒,何须这般折磨人?
洪四痒怎么会抓到人?
庆帝目光深沉,他静静打量着下首面目全非,血骨支离破碎的锁匠。
他不冷不淡开口。
“你是谁的人?”
“啊!杀了我!杀了”
锁匠凄厉嚎叫,黏着粉白血肉的手不受控制,恶狠狠得往自己身上仅剩的完好处撕下块淋漓血肉来。
殿中满是肉块,粉白粉白沾满了血丝,鲜血淋漓,红得瘆人。
侯公公极快抬起眉眼,他闭了闭眼,恶寒得撇过眼,重新低下了眉眼。
洪四痒按压着心口,他整个人弓紧了,以头撞地一动不动。
燕小乙抿着嘴,少年低垂着头,昨夜......
广信宫。
“宫中遭贼,小乙特来请安。”
庆帝眼神轻闪,他撇过眼去静静等着地上的人吐露答案。
五竹还在京中吗?
儋州的那个也来了吗?
呵,一进京就取钥匙,
那下次就是他的命了,
是不是!
庆帝面色一沉,他垂下眼眸,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殿中,嚎叫声惨烈,明明意识清醒,却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扯下块肉来。
这是要朕好好欣赏是吗!
“陈...萍啊!好痒!好痒!”
庆帝面沉如水,他缓缓抬起眉眼,下首血肉满地,血人躺在血水中,开始撕扯骨头。
他无声笑开。
好!
侯公公轻瞥了眼殿外,他看了眼上首的人,极快退了出来。
几息后,侯公公低着眉眼,双手捧着消息递到那人眼前。
消息在手中展开,叶家的消息,其上只有寥寥数语:
京中闻名遐迩的锁匠,在京中十余年,身家干净,无任何人情往来。
庆帝倏然笑出声,锁匠,陈萍萍培养十余年的锁匠。
陈萍萍他要开什么锁!
他轻瞥了眼身侧,侯公公会意,当即让人将殿中血肉模糊的骨头人拖了下去。
“砰!”
洪四痒直直倒下身子,在寂静的殿中发出闷响。
庆帝轻抬眼皮,摆了摆手。
“下去吧,都下去。”
“好好找人来瞧一瞧。”
殿中,四散的血块卧在大片血痕中,庆帝低着眉眼,轻手敲打着桌案。
为何留下洪四痒?
陈萍萍的锁匠中了毒,招了陈萍萍。
庆帝目光幽幽,细细捋清思路。
九品上的洪四痒,
五竹取的钥匙。
锁匠中毒,
儋州的那个好像就是费介的徒弟吧。
这是要跟朕上演一出父慈子孝啊!
“去查查,在京中吗?”
庆帝并不抬头,他低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