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这田金喜哈哈一笑,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大半,赶紧吩咐伙计去准备饭菜,自己收拾地上散碎的碗盘饼肉,突发现那包一庖抱着孩子正顺着墙边往门外蹭去,便气不打一处来的冲过去,一把揪住包一庖脖领子骂道:“你这吃白食的!还没给钱就想溜!两张大饼一碗肉汤一共四个大钱,快些掏了钱滚蛋!娘的!一个穷要饭的残废,还敢坐在桌上吃饭,拿不出钱就再打断你这条狗腿!”
包一庖带着孩子能跑出那牛头山本就是九死一生,身上哪会带钱,便是一个大钱也拿不出来,刚才见这些江湖强人要动手恶斗,便想趁乱偷偷溜走,哪道这掌柜的眼尖,又憋着一肚子的火,见这包一庖要吃白食,便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掌柜的见包一庖既不掏钱也不答话,便知自己猜得不错,这厮果然是个吃白食的,怒道:“怎么?四个大钱都拿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臭要饭的!”
“掌柜的在叫我吗?”这时,店门外突然冒出一个半大小子,身上裹着个脏兮兮的破麻袋,头发蓬乱,左手拿着一根破木棍,右手端着一个破木碗,瘦得是皮包骨头,却是面带笑容,神采飞扬,见到满地的大饼火肉,更是眼中放光,喜道:“掌柜的!你真是个大善人!是叫我收了这满地的大饼火肉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肉啊!”说罢便要进店去捡。
那掌柜的赶紧冲过去就是一脚,把小叫花又踢出门外,骂道:“真他娘的晦气!一个还没打发完,这就又来一个叫花子,滚!那火肉是你能吃的吗?喂了狗也不能便宜了你们这些叫花子!”
那小叫花被踢了一脚也不甚在意,死皮赖脸的笑着回道:“掌柜的,我这可是专门给你送钱来啦!你就把地上的吃食赏了我吧,好人有好报,掌柜的将来必是大富大贵、多子多孙、长命百岁!”
掌柜的回身抓住包一庖脖领不放他走,听那小叫花一说,随口问道:“送钱?送什么钱?”
小叫花满眼都是地上的大饼火肉,咽了咽口水,说道:“刚才盐帮马队的马锅头,叫了我们丐帮弟子去挨家挨户传口信,说要找一个抱着孩子的独臂男人,只要送到盐帮堂口便是两百两银子!两百两银子呀!把你这客栈卖了怕都不值这个数吧?我给掌柜的送来这样的大礼,还不请我吃顿好的?”
掌柜的轻蔑的回了一句:“谁知你这小叫花子说的是真是假,骗吃骗喝你们倒是……”刚又要数落那小叫花几句,突然一个激灵,猛的看向包一庖,心道眼前这人不就是抱着孩子的独臂男人吗!
小叫花此刻已是一个箭步冲进店内捡起地上的火肉就往嘴里塞,咕哝着嘴道:“假不了!那盐帮马队的马锅头给了每人一个大钱,让我们帮着传话,整整发出去几吊钱,你说能有假!不信你去问我们丐帮的兄弟,都得了大钱,收人钱财替人传话,千真万确!”
这掌柜的此刻也不再管那小叫花进店捡肉,看了看包一庖断了的右臂,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孩子,冷笑道:“你小子竟值两百两银子!我早就看你这残废不对劲,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抱着的孩子却用红绸子布包着,一看就不是你的孩子!原来是个偷孩子的人贩子!怕是偷了盐帮大户家的公子,人家才悬赏拿你!嘿嘿,真是老天有眼,让咱捡了这天大的便宜!来喜!进喜!快出来绑了这吃白食的贼!”
这掌柜的边喊人边用两手死死抱住包一庖,这时一人凑到掌柜的身边问道:“掌柜的,你在喊我吗?”
那掌柜的以为伙计到了,便回头喊道:“快绑了……”突的发现冲他说话的竟是那田金喜,吓得一个激灵,登时冒了一头白毛汗,赶紧解释道:“我……我……我在喊伙计,得……得宝……”
“哈哈哈哈……”那田金喜见掌柜的见了自己吓成这般模样,忍不住哈哈直乐,便道:“四个大钱就要绑人,未免过分了,这位兄弟的饭钱我出了,你放人便是!”
“可……这……这人……”掌柜的岂是因为四个大钱绑人,自然是为了那二百两银子,可见了田金喜嘴里就跟吃了哑药一般,这个那个的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田金喜见这掌柜的支支吾吾仍不放人,便脸一沉,喝道:“你这老小子是要找死不成?”
那掌柜的一听此话登时松了手,心道这外财不是自己的,强取怕是要赔上性命,便叹了口气,悻悻的说道:“田大爷仁义,替这叫花子出钱,自是放人,放人……”
那田金喜哈哈一乐,便不再理会掌柜的,小眼上下翻飞,细细打量着包一庖和怀中的孩子。
包一庖见有人替自己出了饭钱,赶紧向田金喜深鞠一躬,道了句谢,转身便要离去,可刚刚转身,就有一只手按住自己肩膀,那只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扳住自己肩头,包一庖未敢发力,怕露了武功家底,简单挣扎了几下,却哪能挣脱得开,只听得身后田金喜笑着说道:“朋友!别急着走嘛,一起坐下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