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一庖轻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那些人没有追来!即便追来,还有我在,定会保你和孩子周全。”
女人轻轻一笑,也不回答,只是低头静静看着怀中婴童吃奶耍闹。
翌日清晨,包一庖与小六子将渔船拉上一个浅滩,用芦草盖好,就在江边林地找了一个低洼隐秘的处所暂且安顿了下来。
船上一夜,包一庖简单了解了这毒掌渔娘刘冬儿的身世,同时也大概将自己和孩子的一路遭遇讲给了刘冬儿听,两个落难之人虽不曾相识,却被这九死一生的命运牵到了一起、绑在了一块。
包一庖将老神仙写的大青龙还魂汤和去腐生肌膏的配方给了小六子,让他去寻个村镇,抓些药回来。
小六子声称没钱,那刘冬儿咳了一口血,有气无力的一掷,扔给小六子两锭银子,每锭银子均有十两大小,可把这小六子吓坏了,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银锭,愣是不敢去接。
包一庖想想也是,一个小叫花拿着二十两纹银,别再招惹了官司,便从渔船上翻出了半吊钱给了小六子,让他除了照方抓药,再随便买些吃食回来,小六子应了一声便自行去了。
这小六子倒是利索,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将所需之物买了回来,包一庖按配方熬出大青龙还魂汤,还捣鼓出一团去腐生肌膏,分别给刘冬儿内服外敷。
不到半日,刘冬儿便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连掌伤处的淤青也被药膏吸附了出来,几人都想不到这药会有如此神效,各个啧啧称奇。
又过了三日,刘冬儿已是大为好转,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三人便在林中找了个藏风聚水的好地方,将孩子葬了,刘冬儿坟前立誓要杀光所有仇人,让每一个仇人在死前都要受尽毒掌折磨,方能抵消她心头之恨。
刘冬儿知道包一庖要带孩子去武夷山寻人,自己伤势未愈也需人照料,她对水路熟悉,包一庖会做灵药,小六子划船烧饭,几人便一路搭伙昼伏夜行,沿长江一直往西不到半月就到了江西九江府湖口县,简单休整后驾舟转入鄱阳湖,再由鄱阳湖转道信江,一直沿江南行,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有余,便来到饶州府枫泽湖地界,此后再没有水路可行,三人便靠岸停歇,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夜色中,三人聚在船头,小六子煮了锅鱼汤简单分成三份放在小桌上,耐不住饥饿自行吃了起来,包一庖和刘冬儿却没有半分胃口,一个看向雾蒙蒙的湖面,一个怀抱孩子逗其玩耍。
“你身子痊愈了吧?”包一庖打破沉寂,看向刘冬儿关切的问了一句。
“老天有眼,知我大仇未报,不忍让我就这么死去!还好有你做的灵药,已经好利索了。”刘冬儿也不抬头,眼看着孩子,嘴里喃喃回道。
“哎……好了就好……”包一庖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后边……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去杀尽仇人!”刘冬儿恨恨说道:“替我儿报仇!”猛的抬起头看向包一庖,一字一句的念道:“往后余生!只此一念!”
包一庖扭头又看向湖面,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怎么人人都有这么多的恩仇要报,这世间的恩何时才能还完,这世间的怨又何时才可算清……”
刘冬儿噗嗤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柳眉杏睛微微弯成月牙状,早已隐去了刚才满目仇怨的表情,略带些调皮的问道:“你这是看破红尘,准备剃度出家了吗?”
包一庖回看向刘冬儿,这一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笑容,没想到这毒娘子笑起来竟是如此娇媚,在湖光月色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美艳动人,让人怜爱,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刘冬儿见包一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赶紧扭头看向一边,不再理他。
“为何要练这毒功啊?”包一庖从上到下细细品味着眼前这柔美动人的江南女子,待看到其戴着手套的双手时,眉头一皱,随口问道。
“为父报仇,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刘冬儿并不回头,干脆的答道。
“就没得其他可选吗?”包一庖痴愣愣的接着问道。
刘冬儿转过头来,立眉凝视着包一庖,反问道:“你为何要断这右臂,没得选吗?”
包一庖被这一问,猛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像是着了魔,竟不自知的问了些奇怪的问题,赶紧挠头哈哈一乐,回道:“没得选!没得选!要是有的选,我就选断根手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