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在江边长大,爹娘都是渔民,只是……都病死了……”小六子说到此处眉宇间闪过一丝忧伤,却是一带而过,接着开心的说道:“划船、游水小六子生下来便会!至于这条渔船嘛……刚才不是我的……现在是了!”
小六子故意卖了个关子,咧嘴笑道:“其实这船是白胡子老头的,他说只要我能接到你,这船便归我了。只不过……那老头是我师公的朋友,咱小六子可懂规矩的很!我说不能要,他说要得,我又说不能要,他还说要得,我就……要了……”
包一庖听这小六子说话十分可爱,也不禁笑了一声,至于小六子口中所说的白胡子老头,他也猜得出就是救他和孩子的老神仙,这一路上一直暗中帮他,心下甚是感激。
包一庖问清了小叫花的来路,心里敞亮了许多,正要再问些其他事情,突想起渔船底舱中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也不知孩子现下是什么状况,便赶忙飞奔了过去。
刚才借着大船着火的光亮,还隐约能看见个人影,现在再下船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包一庖一身山民打扮,自也没带着火折子,只得伸出双手一点一点向前摸索。
突然眼前一亮,在自己面前闪现出一张阴森惨白、满是血污的女人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得包一庖啊的一声,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脚下一绊,扑通一声仰面栽倒。
只听那女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包一庖并不回答,起身反问道:“你还活着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只听那女人惨淡一笑,低声回道:“算是鬼吧……”边说边用火折子点亮了船舱中吊着的一盏煤油灯。
借着灯光,包一庖看清那女人正抱着孩子喂奶,隐约间能听见婴童吧嗒吧嗒嘬奶的声音,在那女人身边还放着一个襁褓,包一庖试探着问道:“我能抱回我的孩子吗?”
见那女人只顾喂奶,并不答话,包一庖慢慢凑上前去抱走了地上的襁褓,这一抱只觉这襁褓冰冷坚硬,似是抱了一根木头,凑到灯光下一看,只见一男婴脸色铁青,两眼鼓出眼眶,舌头从口中吐出,七窍流出黑血,竟是一具早已凉透的死婴,吓得包一庖又是一声惊叫,襁褓脱手,连退数步,扑通一声又仰面栽倒。
“你这男人还真是胆小……”那女人见包一庖不停惊叫摔跤,便阴沉沉的冒出这么一句。
“那孩子!……那孩子!……”包一庖坐在地上,手指着地上的襁褓,惊惧惶恐的喊道。
“那不是你的孩子……”女人又阴沉沉的说道:“那是我的孩子……”
包一庖缓了缓心神,问道:“你是说……你的孩子已经……”
“对!”女人冷冷回道:“我的孩子已经被他亲爹一掌打死了!”
包一庖又指向女人怀中婴童,忐忑的问道:“那……我这孩子……”
“你的孩子饿了,我在给他喂奶……”女人淡淡回道。
包一庖猛的打了个激灵,想到刚才大船中的恶斗场面,那焦得志被这毒娘子喷了一脸毒血,竟落得挖眼求生的地步,赶忙起身喝问道:“你这女人的血不是有毒吗?那……那……你喂孩子的奶……”
只听这女人轻笑了几声,回道:“喂的当然是毒奶……”
包一庖听闻此话,噌得从腰间拔出短刀,恶狠狠的指向那女人。
可女人却并不理他,看着怀中婴童,自顾自的说道:“你看这孩子喝得多欢呐,这毒奶怎就毒他不死呢?”
包一庖细细看去,只见那男婴吧嗒吧嗒使劲嘬着奶,小手抓抓这挠挠那,不停舞动,似是十分欢快,没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不用担心孩子……”女人淡淡说道:“我的师父跟我说过,这五圣毒砂掌只有一种解药,便是练这毒功的女子分娩之后所产的乳汁,你这孩子好福气呀,喝了我的乳汁,便再不惧五圣之毒。”
包一庖听后似懂非懂,并未全解其意,只是看孩子确实无恙,便收起短刀,随口问道:“那你伤势如何?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我自会相助!”
女人一笑,回道:“我胸腹各中了那薄情无义之人一掌,按理说早该毒发,可刚好赶上我初为人母,抗毒之性最强,血中虽含剧毒,却在体内慢慢消解,现已化去了大半,只是这两掌打得太狠,脏腑俱伤,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若那些贼人杀来,你只管带你的孩子逃走,我这将死之人,不必再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