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柒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师父便再也不会温声跟自己说话,遑论教导自己琴棋书画,四书五经。
当凤柒听闻坊间盛传自己娼妇之子的身份,凤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那座青楼。而洛煜城的态度却越发冰冷。
后来凤柒方明白,许是因为他为了结识后面的平王,在南风馆买醉。许是因为他洗劫了一个富商的家财,只因那人曾嗾使家奴打断了自己的肋骨。许是因为他命人砍断了一个琴师的双手,只因那人曾欺辱过自己娘亲。亦或是因为他喂马儿吃了巴豆,累一个富家公子摔断双腿,只因那人曾对洛煜城出言不逊。
后来,洛煜城直言自己教而不善、生性凶残,不配做他洛煜城的徒弟。那时,凤柒才惊闻自己做了那么错事,他跪在洛煜城面前,发誓自己绝不再犯,而洛煜城则是依旧高冷清贵如初,并奉劝自己好自为之。
凤柒不相信洛煜城会这般冷血无情,所以,为了赢回师父的心,他一听闻科举制度中不再阻止奴籍之人参加,所以,他一举参加科举并夺得魁首。不仅如此,他补偿那几个被自己谋害之人,努力做个好人。
直到后来,洛煜城重病。为了求得良药,凤柒被魏丹朱在殿前羞辱,即便所有人都嘲讽自己以色侍人都无所谓,可是,即便如此,洛煜城却再也不愿看到自己了……
“砰!”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
身着绯袍的凤柒蓦然回神,脸色却惨淡若被寒水浸泡过的桃花,“你说师兄遇刺?”
凤明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话,李侍郎从兵部回府之时,遭遇行刺,现生死未卜,丞相听闻,大怒,从太医署急召所有顶级医师前去诊治,并特命赵太尉彻查此事。”
农历腊月初一,李淳遇刺。
凤柒虽未过去拜访,但还是派人将一箱箱治伤的顶级良药送去丞相府。结果,丞相府的管家只是将他的人婉言拒之门外。
是夜,御史府内的正房,灯亮了一夜。
第三日,当朝华国丞相洛煜城前来拜访御史府。
凤柒坐在堂前,神色自若,但那手指却无意识地不断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就连袖角沾湿,他都没注意。坐在他右侧的魏丹朱知他与李淳关系匪浅,所以,魏丹朱开口安慰他了几句,却见凤柒待自己的话语置若罔闻,索性,魏丹朱也学会了乖乖闭上嘴。
待那洛煜城进入宴客厅,凤柒佯装漫不经意地抬眸,只见自家的师父容颜苍白憔悴,似染上了几分病态之色。
凤柒陡然心头一跳。
而那洛煜城一张俊容似笼罩着重重寒霜,他一字一顿,声音却冰一般彻骨严寒,“你可知李淳遇刺?”
“师兄伤得如何?”凤柒轻声开口,在自家师父的冷眼下,只觉得如坠冰窟。
“李淳伤得不重,但中了毒,那毒是南国的雪上一枝蒿,见血封喉,可见幕后真凶用心歹毒之至,你可知是何人害他?”洛煜城声音冰寒,若高山之雪,他说的话却步步紧逼,直惹得凤柒脸色苍白如纸。
南国之毒……南国……凤柒蓦然暗暗握拳,眼底忽明忽暗,闪烁着冰冷的芒光。
一旁的魏丹朱见状,不由眸色一颤,他不由轻声开口,“凤柒,你不要自乱阵脚,虽然魏扶苏的母族是南国,但……”
“砰!”凤柒狠狠把杯盏掷在地上,灰绿眼瞳中眼神狠辣,他咬牙切齿地不断重复着,“魏扶苏……魏扶苏……”
魏丹朱可以看到他被瓷片割伤的掌心正源源不断地流着血,而那凤柒却依旧入了魔障似的,不断叫着魏扶苏的名字。
此时,洛煜城面色仍旧清冷冰寒,“凤柒,我不管你和平王魏扶苏有甚不可见人的关系。但作为你曾经的师父,我想劝诫你一番,若你还心存良善,便不要再将你师兄牵扯入内……”
凤柒恍惚地抬起头,看着洛煜城那不近人情的表情,心头似被煎烤一般疼痛难耐,他强忍着心头不适,一字一顿,“师父,不管你还认不认凤柒这个徒弟,我只想说……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闻言,洛煜城眼神一动,而后,幽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