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一个女孩,她忽然凄厉的叫声,呼唤出了科舒威多年前深藏的恐惧,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喊着,喊着自己的妈妈,用自己的眼睛,流着和那个女孩一样绝望的眼泪。
“妈妈……”科舒威喃喃自语。
“弟兄们,忘记说了,都杀慢点,瞧把我们女孩吓得。”
溃兵的首领大声发话,阴沉地笑着,不用多说,他手下的骑兵们心领神会,全都用猥琐至极的语调回应。
“好嘞!”
那是一个只比科舒威小上些许的女孩,他就这样看着女孩凄惨无助的低头模样,她倒在泥土中,用一只手侧撑着身子,银灰掺杂的前发被泪水也被泥水沾染,凌乱地有些打结。
她在泥潭中呜呜低泣,慌张又笨拙地转过身去,想要去翻找一些干净的布,好为母亲盖住血流如注的伤口,最好能找到针线,让她能有机会救救母亲。
首领推开伤了女孩母亲的那名骑兵,再一把抓起她母亲的头发。
“真是多谢你了,还有一个貌美的女儿,兄弟们杀的快,忘记留几个女人了,等下就借你的女儿用用。”
母亲受的是致命伤,只能吐着血沫骂他,无力地伸手,想要去抓首领的眼睛,却被一把匕首划过脖子。
“绘……跑……要活着……”
咕噜着满嘴血沫,哀伤的亡语被母亲艰难的吐出,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虽然离女儿有着好几米远,但也想要隔空为女儿再梳理一下头发,或者是,她想给自己女儿一个最后的拥抱。
“妈妈……”
绘哆嗦着抽泣,呆滞在原地低声呼唤,始终没法回头去看母亲一眼,手中拿好的布和针线黯然垂落在地。
首领对一名骑兵昂了下头。
“你的。”
那骑兵连连道谢,随后扑过去将绘按倒在泥地,但绘的力量却莫名地大,让这个瘦削的骑兵很难以下手,甚至还挨上了一巴掌。
这狼狈模样让其余溃兵大笑不已。
这群人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去了,科舒威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扯了扯弟弟的袖子,拉着他悄然往后面挪动。
他答应了妈妈,要照顾好弟弟,这比他的良知要重要,他可以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但弟弟一定要好好的。
和他想得一样,那群溃兵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所以科舒威大胆了起来,不再是匍匐前进,而是拉着弟弟弓着身子,低步移动,越早跑掉越好,只要能上山,只要能上山一切都会没事的……
“哥哥,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一丝不详的感觉出现在科舒威的脑海,但那时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好,你是乖孩子,听话,要跟紧。”
那名骑兵满脸涨得通红,他和绘一直僵持不下,在恼羞成怒之后,准备扬起拳头就是一下。
窣!
一枚羽箭破开芦苇丛,锐利的箭头径直贯穿骑兵的太阳穴,直至从另一端冒出头才停下!
除了血洒落和弓弦颤动的声音,整个旷野都似和那名骑兵一同死去一样,寂静无声。
溃兵们瞳孔剧缩,畏惧地看向羽箭来袭的方向,有人双腿在条件反射下发抖发软,几欲先走。
旷野起了风,吹动着所有的芦苇花穗,长风领着它们全部飘扬向同一个地方,像无数双眼睛仰视着站在圆心的那个孩子。
科舒威猛然回头,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弟弟,那把短弓握在他小小的手上,齐聚的山风吹动舒赫的衣裳向上翻飞,清晨日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神明的青睐。
舒赫挺起小小的胸膛,用稚嫩的声音降下宣告。
“我和哥哥是正义的猎人!”
一发反击的羽箭疾速袭来,目标直指男孩的心脏,科舒威冲步上前悍然拔刀,凌空斩碎羽箭。
狂飙的心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炸起鸡皮疙瘩,但他仍然用最响亮,最愤怒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弟弟的话。
“我们是!正义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