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天夜里,佩杉月还是按照多年来的习惯,对被‘垂怜’着的小佩云念颂童话故事,这时徐子凛过来告诉他,神渊与山行动的执行科人选敲定下来了,在徐子凛身后是三名年轻人,作为科长,他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换做在终南群岛,三位少年绝对是顶尖天才,要受到大祭司祈福的那种。
徐子凛还邀请了所有执行科成员与佩杉月一一见过,他们更是全员天征修为,气氛很友好,但佩杉月就是喘不过气。
那时候,他突然觉得充斥自己心中的,全是孤军奋战的无助感,突然觉得在玄门如此强大的存在面前,自己根本护不住小佩云。
他已经七十五岁了,知道了天高和地厚,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自己需要帮手,在事情发展到最坏的那一刻,自己不至于全然无措,至少也得有一丝挽救的空间吧。
可是面对一场大概率有去无回的旅途,会有谁愿意豁出命帮自己呢,他认识的那些同为狩海猎人的老友们,或许能够冲着几十年的交情,看在自己悲惨无比的故事上豁出去帮他一把。
但他自己却过不了心里这关,让老友们抛弃自己的家庭去送死,酿成更多悲惨的故事,那是绝对不行的,太过畜生。
雇佣兵呢?
自己的钱财已经悉数散尽,况且就算有取之不尽的钱,真会有雇佣兵顶着得住玄门的威压,去为自己卖命吗?
穷举出认识的所有人,又一一划去他们的名字后,佩杉月迫不得已在纸上写下一个让他更为不舍的名字——科舒威。
那个被他赶出小镇,又放心不下,视为己出的孩子,他和他身后的裁决庭现在是佩杉月最后的期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弟弟科舒赫过得怎么样了?
佩杉月感觉愧疚,觉得自己无颜以对,时隔那么多年,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偏偏要将最危险的事拜托他们……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但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佩杉月最后再看了看小孙子佩云苍白的模样,喝下一壶酒后辞别玄门。
有多少年了呢,科舒威被赶出小镇的时候,记得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吧,又是一轮二十多年过去,明明普通人的一生难以过百岁,一谈到分别却都是触目惊心的数字。
时间的流逝和脑中的记忆像是对不上账的年终审计,随便一晃眼就是多少多少年,附带多少多少月,但在记忆中……一切都是那么触手可及。
手中拿着一封被剪下来的信,那是科舒威兄弟寄过来的唯一一封信,上面没有写下寄信人的名字,是故意匿了名。
那会不会,上面的地址也是虚假的?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终南,安居在了外面庞大的世界,庞大到一辈子都找不到那种,毕竟是居无定所的刺客嘛,那是自己一个常年待在船上的猎人能找到的?
佩杉月害怕万一敲开门后,迎接他的是陌生人和陌生的眼光,还有满怀警惕的一句。
“您是哪位?”
匿名的信封,连地址都是假的,他们兄弟真的有这么不愿,自己去找到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