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似乎停止了移动，森林里特有的夜风也在瞬间失去了力量。沉寂的山林除了毕六福的唏嘘声外，就只有四毛不安地躁动了。

“雨馨的妈妈春蕻是知青。”毕六福开始了他伤痛的回忆。“她出生在一个书香之家，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但她的人生并不像生活中期望的那样风调雨顺。她高三时，父亲被关进了牛棚，母亲被停职审查。春蕻也没再上学了，下乡来到我们队，那年春蕻十七岁，就住在我们家里。我父亲是家里的独子。”

“她漂亮吗？”卞卡不经意地问。问过之后，她才发现这话问得很愚蠢。

“春蕻非常漂亮！”毕六福的话语里充满了肯定。“在所有下放到我们村的知青中，春蕻是最漂亮的。那个年头，一切都在专政，再漂亮的女人也只能用一块青布把自己的美丽紧紧包裹起来。雨馨与众不同，白天，她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时，穿得和所有人一样，可是到了晚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时，她就换上自己从城里带来的那套淡青色的连衣裙，来到我们村口的小河边，掬着河里的水，洗去脸上的尘埃，一遍一遍地洗，直洗得脸上都发痛了，她还一个劲地洗……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知道有个爱在河边洗脸的女知青……”

“春蕻是个爱美的女孩！”卞卡啧啧称赞道。“可惜她不该生在那个年代……”

“春蕻每天晚上在河边洗脸的事情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除了对她的举动品头论足之外，更多的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看她。那时候，许多女知青下放到农村后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在当地找个农民结婚了，因为她们受不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大家都说春蕻是想男人想疯了，成天把自己打扮得像妖精一样，就是想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去……”

“春蕻真的是这样想的？”卞卡追问道。

“春蕻不是那样的人！”毕六福突然激动起来。“她是天上的凤凰，她有自己美丽的梦想！可惜，她不该来到我们那个，那个蛮荒之地……如果不来我们那里，她的悲剧，雨馨的悲剧和我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卞卡被毕六福充满激情的讲述弄得非常紧张，她想知道这个悲剧到底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