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雨馨了吗?”卞卡问道。
“你听我说。”毕六福轻轻地咽了口气,似在为即将展开的叙述释放情绪。“那天早上,我提着月饼,拿着鲜花正往雨馨家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那雨真大呀,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好不容易才抢了辆出租车,风雨兼程地赶到了雨馨家楼下。我不会介意雨馨父母是否让我进屋,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见到雨馨。没想到,这次却是雨馨的父亲站在雨天里等我……”
“雨馨的父亲站在雨天里等你?”卞卡一怔。“雨馨父亲不是对你很冷漠吗?”
“我当时也弄不清楚。我以为他们对我改变了态度。”毕六福喘着气说。“我看见了雨馨的父亲,她父亲也看见了我。我们谁也没向谁打招呼,都像陌生人一样审视着对方。这样的情形相持了不到十秒钟,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没有礼貌了。虽然雨馨的父亲对我很冷漠,但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啊。一个晚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长辈呢?我正准备向雨馨父亲问好时,雨馨父亲突然对我说:雨馨不在家。我一听愣了,以为他在骗我。不料雨馨父亲突然声音沙哑地说,雨馨在医院里,你去医院找她吧……”
“雨馨病了?”卞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雨馨病了!”毕六福的声音哆嗦着。“我听他说话的声音不像是骗我的,这么多天没见雨馨,雨馨肯定想我想得发疯。也许,她是因为我而生病住院的呢!我什么都顾不得说了,把手中的月饼往雨馨父亲手里一放,抱着鲜花就往医院里冲。雨馨病了,这束我精心为她挑选的鲜花会让她的病情轻松很多的。很快我到了医院,找到值班医生,问有没有一个叫雨馨的病人?医生看了一下墙上的住院病人名册说,有,正在抢救呢。我脑袋一下大了。雨馨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抢救呢?可我还没问出口,医生的一句话让我顿时呆若木鸡……”
“医生说了什么话?”卞卡紧张地问。
“医生说,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怎么去喝百草枯呢?”
“百草枯?百草枯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剧毒农药……”毕六福哽咽着。“我知道这种农药的毒性,我们家里就常用这种农药……可我想不明白,雨馨为什么要喝下百草枯呢?”
“后来呢?”卞卡的眼里忍不住掉下了泪。
“我站在急救室外等雨馨,她妈妈也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毕六福呜咽着。“我知道这事一定和她有关,可我怎么去问她呢?她现在也痛苦得无以复加!我们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眼里都深陷着难以言表的泪水。两个小时后,雨馨被从急救室推了出来。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白色的床单盖在她身上,显得安静而祥和。我跑到推车前,拼命地喊着,雨馨,雨馨,我是六福啊!可雨馨没有反应,她像睡着了一样默默地面对我……”
“后来呢?”卞卡问道。
“医生见我近似疯狂的样子,就把我推到了一边。”毕六福顿了顿。“医生对我说,雨馨的食道被切开了,现在呼吸都很困难,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休息一下。再说,病人现在的病情非常危险,不允许旁人去过分打扰。我听了医生的话,便没再哭闹了。这时,一个男医生把我叫到医生办公室,问我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我说病人是我女朋友。医生说,你要有思想准备,病人喝下的农药太多,内脏几乎都已经被农药腐烂了,存活下来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医生的话让我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这怎么可能,一个好好的雨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虽然不相信医生的话,但眼前浑身插满管子的雨馨的确给人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医生的房间里走出来的,窗外的雨声把我的心搅得快要碎了……雨馨,我最爱的雨馨呀,你怎么会这样呢?这时,雨馨的妈妈走过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往医院的走廊里走。我木然地跟着她,心中涌起不可名状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