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拥挤在村口女贞大道两侧的人群都踮着脚,脖子伸着,一脸期待地注视着前方,不时扭一下头和旁边的人交流着什么。
站在人群前方的有三人,两男一女,均约莫着五十七八岁,其中一位身着宽松青袍的老者将头偏向右侧的似是夫妻的一男一女道:“明儿和晨儿说的是今日回来,估摸着也快到了吧。”
“是的,该到了。”听到这极为轻松平常的随口一问,旁边那位虽穿着朴素褐衣然眉宇间自带一股威严的老者应道。语气中的一丝激动在竭力压制下后添了些不容置疑的气势。
之前那位青袍老者瞧得这样,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笑道:“耿兄,明儿此次荣归故里可是极大的喜事儿,你怎么还是这般严肃啊!待会儿可要多笑笑啊!”
“真是的,平常老板着个脸就算了,明儿回来了你得把这臭毛病改改了。”褐衣老者身旁的老妇也赶忙补充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改、我改还不成嘛。”妻子一开口,褐衣老者急忙服软道。
“哈哈哈,耿兄啊耿兄,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唐某就一个字‘服’!哈哈。”青袍老者见状不由得大笑起来。
“好你个唐问川,竟敢取笑你大哥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褐衣老者作势要打。
正在此时,突然前方传来一人大喊:“耿大郎和唐大娘回来了!耿大郎和唐大娘回来了!”
众人闻之,尽皆一下子止住了交谈,纷纷望向前方,正欲继续笑闹的两位老者也停了下来,略微理了理衣裳,也看向了声音传出的方向。
只见距离村口以北大约一百米的一小坡顶跑出了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被派往前方观察的仆役回来了。
顾不上缓口气,那名仆役奔至人群前,左手一指刚跑来的方向,兴奋地讲道:“阿郎,耿教头,耿大郎和唐大娘回来了。现在马车已经走到一里外的别柳亭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哈哈,好,终于把他们给盼回来了。耿兄,这下咱们这两个老家伙终于可以省心了。”唐问川如释重负地说道。
唐问川圆润的脸庞上嵌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聪慧和敏锐。他的鼻子大而坚挺,给人一种果敢和决断的感觉,但嘴角时常挂着和善的微笑。
被唤作“耿教头”的朴素老者正是耿明的父亲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就好啊。”只见耿父双深邃的眼睛却犹如湖泊一般宁静而深不可测。
“对了,”似是看出耿父潜藏在心中的一丝感伤,耿母转移话题道:“如今明儿已经辞掉了军职,想必以后也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咱们也该商量商量俩孩子的婚事了吧。”
“是的是的,还是嫂嫂记性好啊!要不是嫂嫂提醒我差点就没想起来这茬。”唐问川说完,顿了顿,感慨道:“拖了这么长时间,可算是盼到了啊!”
耿父听到这句话,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将嘴边上的话给咽了回去。
“杰儿和达儿这两天也会回来的吧?”耿母向唐问川望道。
“是啊,前天杰儿捎人送的来信上说,他和达儿的出师考试已过,处理好书院里的事务后就会着手返程。”
唐问川向耿母简单说明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嫂嫂放宽心好了,汉州的文华书院离咱骑马也仅两日的路程,年轻人嘛路上到处玩玩看看也再正常不过了,最迟明日午时就能到的。”
“这俩小子回来要是知道他们的明阿兄和晨阿姊就要完婚了不知道要乐成啥样呢。他俩可是嚷着要闹洞房很久了啊!哈哈哈!”唐问川说到最后不由大笑道。
“这样就好,明儿在家的一年光景里,多半时间也是在周解锐老前辈那里潜学和静修。杰儿和达儿也是在书院里学习,不得空。而今可算是团圆了啊。”耿母频频点头道。
耿父闻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心里默叹道:“明儿过得开心,我便无愧啊!”
......
近了、近了、更近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满怀激动与兴奋的人群前,排头领队的耿明率先翻身下马,紧走两步,向双亲跪拜:“阿爷、阿娘,孩儿回来了。让二老担心了。”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