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们去哪?”
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羹从厨房出来的春兰碰了个正着。
梅秋生扭头看向白小楼,不知如何回答。
“协大祥绸布庄来了一批好料子,我陪梅老板去做套新旗袍。”
白小楼将梅秋生的手臂放开,很平静地回答。
“外面兵荒马乱的,协大祥又在高卢租界,要不要叫老爷多派些人手过来陪太太去?”
这是隐秘私宅,整个别墅除了白小楼就只有春兰一个贴身佣人照顾梅秋生。
“不用了,叫个黄包车,很快的。”
白小楼边说,边偷偷地拉了梅秋生手腕一把。
“哎、哎,您还没有用早呢,我都准备好了。”
看到梅秋生没有搭理她,直接抬腿往门口走去,春兰情急之下冲到他们前面,伸手拦住了去路。
白小楼眉头一皱,心想:“昨晚告密的账还没和你算呢,又来搞事?”
冲上前,对着她胸口就是狠狠一推。
“你不知道协大祥旁边就有一家阿大水煎包吗?天天吃你做的那些恶心玩意儿,都吃得想吐了!”
咦?
竟然没推开。
白小楼可是从小在戏班子长大,一身功夫虽然谈不上盖世无双,但对付十来个没练过的普通人还是轻轻松松。
虽然刚才只用了三分力,但没想到连一个女流之辈也没有推开。
春兰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又稳稳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身手做个女佣也太屈才了吧!
“你想以下犯上吗?回头我就报给局长,将你卖到青楼去!”
白小楼再一次朝她胸前推去。
他这次存心让她学点教训,看上去轻轻柔柔的,其实用了寸劲。
手掌会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内伤难以避免。
“白秘书,您饶了我吧,我真没那个意思。千万别将我卖到青楼,那种生活我会受不住的。”
软绵Q弹。
明明自己发出了寸劲,却被她一闪身将劲道全部消散在空气里。
春兰双手压着他的手按在那弹跳正欢之处,让白小楼一方面没有再次积蓄力量的空间,另一方面寻幽探胜之心顿起。
“白秘书跟你开玩笑的。你将我屋里打扫干净。如果老丁来电话,就说我在打坐,等我完事后会回他电话。”
梅秋生镇静得也不像一个常年关在空屋里,有如打入冷宫的妃子该说出的话。
“知道了,太太。”
春兰快速退到路边,头低得都快贴近肚脐眼了。
白小楼察觉到她的脚下意识地形成了丁字步,而双手捏成了空心拳。
这是咏春拳的防御架势。
咏春拳是以“中线理论”为基础,以小、灵、快为主要战斗手段发展出来的拳种,讲究的就是以弱胜强,缠身近攻。
难怪自己的寸拳没发出来之前就被她化为乌有。
如果单凭武功,恐怕自己很难一时制伏她。
危险提示音未响,至少证明她目前对自己没有威胁。
白小楼抡了抡手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滑腻腻的感觉。
如果这一次侥幸过关,一定得想办法来一次三人行。
才走出大门没几步,就看到眼前的危机警告又亮了起来。
【春兰正在给丁墨村打电话。】
【丁墨村很生气,让江阳带兵跑步前进!】
梅秋生住的别墅本来就是一个庄园,外面全是菜地和水田。
大战以后,种地的老百姓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不是死就是被抓壮丁。
别说黄包车,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
如果照白小楼说的那样去协大祥绸布店,肯定会和江阳碰个正着。
“你往哪走?协大祥得走右边这条道。”
走出庄园后,梅秋生挽着白小楼的手,还以为他走错道了。
“你看那朵野花多漂亮,我去摘来帮你插到头上。”
白小楼随手一指前面路边一簇红艳艳的野花。
“好呀,那我们去吧。”
哪个姐儿不爱俏?
梅秋生松开他的手,也不怕高跟鞋硌脚,连蹦带跳地往前面跑去。
这种跑步方式,根本不是一个天天在舞台上扭扭捏捏走鬼步的姿态,而更像一个经受长年跑步训练的军人才能走出的正步。
梅秋生没有弯下腰去摘花,而是扭头想等着白小楼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