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跌落下马滚落在地的李桓林第一时间趴在黄土中怒吼出声,而在那之前,后面一位灰衣老者就已经做出了动作,只见他起身一脚踏在马背,脚步凌虚,伸开双臂,灰色长袍随风鼓荡如老鹰一般扑向徐严晟。
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双脚上则是光芒更胜,在空中连续踢向徐严晟,徐严晟面对迫近的敌人,迅速摆正姿势做好迎敌的准备,然而就在第一次枪身与老人左脚触碰的瞬间,让他从未感受过的巨力沿着木质纹路流向他持枪的双手,脆弱的枪杆顿时被拦腰截断,徐严晟心中一惊,手腕迅速翻转用双手正握住断掉的残枪交叉成一个十字挡在身前堪堪挡住了第二脚,却也被震的双手发麻再也无从发力。
灰衣老人看中这个机会,脚尖一勾破开徐严晟的防守,面对对方大开的胸膛,结结实实在上面踩了几脚,最后翻身旋起踢在徐严晟脸上将其踢飞了出去,少年身上的马血还未干涸,空中便又撒出扇状的血花,这些血液落下,很快与地面上的黄土融为一体。
“他妈的杂种,敢杀我的马!”
灰衣老者刚想近前一步给徐严晟致命一击,听见后方的怒吼,识趣地退了回去。
从刚才从李桓林陡然发难到徐严晟被踢飞重伤,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刻李桓林披散着乱发挣扎起身,他的发带被徐严晟那一枪捅掉,粘了黄土与马血的脸上是令人心悸的狰狞。
他岀离了愤怒,连滚带爬地跑向自己那匹还倒在地上抽搐的汗血宝马,马鞍上鎏下的银光刺痛他的眼睛仍阻止不了他的动作,手中黑线一拽,布条脱落将原本包裹在其中的枪身显露出来,接着又翻找马鞍袋从中摸出一支尺有余的枪头,伴随着机关咬合的声音响起,一杆银白色泛着冷光的精致长枪被他握在了手中。
“受死!”
李桓林双目扫视着面前广场,很快寻到徐严晟的位置,跟着一声大喝,一脚踏在黄土地上跃起在空中,手中银枪带着地崩山摧的威势砸了下去,徐严晟倒在地上看着上方逐渐逼近的银光,嘴中泛起血沫却是一丝力量都提不起来,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等待屠夫降下他的屠刀,仅存的挣扎是他还能用眼神嘲讽持枪的那个人,这是他最后所能做的的倔强。
在生命走到最后的时间里,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突然就解开了,他的担心好像完全是多余的,没有进不进的去武馆教枪的烦恼,也没有往后供不起师傅好酒的无力,唯一有一点的,怕是遗憾吧,可这遗憾冗多驳杂,一时却又不知其中最酸楚是哪些,不过今天自己的那个便宜师父下山出门,死之前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应该是榜上有名。
上方李桓林还在骂着什么,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去听了,徐严晟感觉自己很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枪势即将落地,脑中万念俱灰。
突然,就在万事落定前的那个刹那,一抹极速飞来的黑影穿透两名灰袍老者的衣袖直指李桓林乱发飞舞的头颅,肃杀的凉意从那道黑影的前方扩散瞬间透过了身着的青色劲衣。面临着夺命的危险,李桓林一咬牙,在空中转换姿势两臂收力转砸为拨,黑影与银枪相接,发出金属全力相碰的轰鸣巨响。
李桓林刚才那一刻的判断保全了他的性命,但也绝不好受。自己的身体被那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他半跪于地,喘着粗气观向四周,他要看看究竟是谁坏了他的好事,而当他终于锁定那个身影后,愤怒浮现在他的脸上,继而化作残忍的笑容。
那道击退李桓林长枪的黑影于空中转了好几圈后落下来插在地面,离徐严晟不远,是一截树枝,刚掰下来断口处还残留着纤薄的树皮,树枝光光秃秃的,原本长在上面的树叶因为爆速飞行而脱落,在李桓林面前摇摇晃晃地飘着,落在地面。
扔出这根断枝的人,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长衣,站在上山的石道上,只露出上半段身躯。
“许星楼!”
李桓林扶枪站直了身体,压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他笑容诡异,危险的像是伸吐着信子的毒舌。
徐严晟师父,那个叫许星楼的男人却并未回应对方,他左右看了看,迈开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然后在最后一块连接在广场的石板上站定,脚下的鞋是布底,踩在地面上不如马蹄声那样清脆,然而这短短的几步,却让李桓林和两位实力不俗的客卿都冒出几滴冷汗,他们感觉自己被这片空间里的什么东西锁定了,可许星楼的目光分明没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停留了一会,许星楼抬脚向着徐严晟倒地的方向走去,李桓林没有轻举妄动,却不断通过眼神将意图传达给门派中的两位客卿,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脚步逐渐逼近以三角之势围住了许星楼。
周围杂草被血液染红随着风舞动,许星楼站在自己的弟子身边,蹲下身探手去摸徐严晟的手腕,察觉到脉象虽然微弱,细心感受却能感受到底层那股坚韧平和,应该无生命之忧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原来是许兄回来了,不知许兄可还认得在下?”
李桓林仿若看不见周围的景象,欺身一步向前,脸上满是和熙的笑容。
“啊,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