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的人还在招待客人,虽然人少,但依然有人。
许欢宴站在饮水机旁帮忙发宣传单,大少爷发一个回头看一眼周雪,再发一个再看一下。
“你真的……不是广东江门人?”
周雪始终没说话,只是摇头,点头,再摇头,再点头。
“你嗓子不好我知道,说两句话就行,你小时候真没在江门生活过,江门杜阮村?在你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
他也不太记得了,只模糊有个印象,所以才追着问。
他压低了嗓子,压了又压:“周雪,你这个痕迹怎么来的?”
周雪的手背虎口位置,有一块很大的烫伤疤,疤痕很深,是旧伤,即使痊愈多年,也依然明显凸起。
周雪看了眼手背,又看了眼许欢宴,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迷惘,她的确不记得了,但她又不想说谎,被缠得不行,才开了口。
声音粗嘎:“我爸是江门人,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村子我就不知道了,他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然后我妈就带着我回了浙江,我是在浙江长大的,没再回去过江门。”
她的声音实在太吓人,许欢宴明显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周雪脸色唰的白了一层,她往旁边退了两步,很快撇开许欢宴往曹依依那边扎,不再往这边看一眼,更不再凑过来了。
许欢宴马上就后悔,但已经晚了,他哎了声,深深叹了口气。
05
医院里的万姿等到了片子,终于坐到医生面前。
扭伤,还好,没伤到骨头,开了一堆药,活血化瘀的,要喷要擦,还要吃,要养些天。
真是乐极生悲,高兴着高兴着就出了事,看来,真是不能太高兴。
万姿跟个独脚侠一样,但坚决不要抱,也不要背,就这样走,连季齐提议说帮忙喷药,她都没让。
她回家自己喷好了,伤在脚踝又不是伤在后背,不用别人帮忙。
一只脚崴了又不是两只脚都崴了,也不用人家背,背什么背……跳着走挺好。
然后,她统统拒绝了,却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匆忙跑进来的陆景明。
他大步走过来,可能是跑了,头发有些乱,衬衣扣子最上面两个都解开了,人有些喘。
“你怎么来了?!”
季齐就眼看着刚才还女汉子一样大大咧咧的万姿,瞬间就瘪起了嘴,还红了眼睛。
“是我通知的,”他叹了口气,“就你这一步一跳,要跳到猴年马月去啊。”
陆景明二话不说,转身蹲下,背起了万姿。
万姿很顺溜地爬上他的背,把他的西服领子往下一扒,脸贴在陆景明的耳朵边,眼圈红红的,不知道多委屈的样子。
“那是个大流氓,季齐帮我打回去了,我的脚要养伤,景明,好疼的。”
陆景明转头在她脸上贴了一下,柔声说:“没事没事,我伺候你,我们现在出名了,可以短暂休息几天了,本来不就是要休息的嘛,正好,正好。”
是啊,本来就说展会完放几天假的,但万姿其实安排了不少节目。
比如去逛逛花鸟虫鱼市场,比如去逛逛街,再比如去看看老爹,现在啥都动不了了。
只能安心待着了。
06
走了几步,陆景明觉得不对劲,回头见季齐还在原地,脸上一片惘然。
“季齐,过来帮忙开下车门,快点,我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别被贴条了。”
季齐马上跑上来,刚才的惘然不见踪迹:“你这么大胆,敢停医院门口?”
“我停在一百米外,应该不至于,快点,我们过去。”
陆景明走得又快又稳,背得很轻松,万姿也安静乖巧地趴着,不知道多听话。
季齐在旁边,他看了眼万姿,再转头看向了外面的夜色。
是啊,才三月呢,天暗得挺早的,已经黑了。
城市的夜色,即使天黑,也黑得不够深,总是带点深灰色,或带点深青色,好像蒙了一层纱一样。
有些情愫不应该发生,无论是什么。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理智能控制,是有智慧的高等生物。
如果沦落到见色起意,或者心生绮念,那就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季齐先找了个代驾,开自己的车回家,再乖乖给陆景明当代驾,送他们回家。
陆景明在后座给万姿擦药,用力揉搓,跌打损伤的药油味很快散开,万姿倒是挺坚强,一声不响,疼狠了才哼哼两声。
季齐开着车,内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看到陆景明低下头在亲万姿,只是柔柔的一个吻,她的表情就松了下来,不再皱成一团。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车拐上了主路。
下车后,万姿被改成了公主抱,季齐一路护送着上楼,出了电梯,他们集体愣住了。
电梯旁的窗户边,有个人在吞云吐雾,把烟雾抽得哪都是,他转过来的那张脸,不是姚浩然又是谁。
“季总,万姿……”姚浩然看见他们,也愣了愣,眼睛落在万姿的脚脖子上,上面裹得严严实实,是陆景明包的固定绷带,带中药止痛功效的。
“你的脚怎么了?”姚浩然问,万姿偏过头,看了表哥一眼。
他们有三个多月没见了,时间那么容易催人老吗?怎么表哥看起来不像30,像40呢。
嫂子应该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吧?
他来干什么?
“扭伤。”陆景明代替万姿回答,慢吞吞的。
“我有话和你说,”姚浩然开口,万姿不作声,拍了拍陆景明的肩膀,“回家吧。”
陆景明往家门口那边去,姚浩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跟上来。
门开了,季齐提着万姿的手提包,听见万姿说了句:“我们进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