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姿说话不再客气：“一个纯利润只有区区百万的公司，三个人跟乌眼鸡一样地斗，一个不管，一个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利润有上千万上亿呢，你们从来没想过，北京像“万燃”这样的小公司，多如牛毛，没有几万也有几千，表哥，你太小家子气了。”

姚浩然夹起一个饺子，吃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放下。

陆景明看他那窘迫的样子，很想笑，又觉得很无奈。

万姿这个表哥，其实有点小才，可惜心不够狠，无论对谁，都那么黏黏糊糊的，什么都要讲，道义，良心，感情，最后被他牺牲的，就只能是最亲近的人。

拎不清。

万姿没有再奚落下去，而是问了句，现在想怎么办？

孔老板上万件衣服做错了，这边没有派质检员去监工，从开始就是错，到最后责任怎么算？

姚浩然一脸沮丧，怎么算？何泽慧还在和孔老板扯皮，两个原来一丘之貉的战友，反目成仇。

一个说你给我的就是第三版，生产过程我还发样品服给你们看过，你都说OKOK的。

另一个说你是发过，但你发的那叫个啥啊？照片模糊不清，细节更看不清，是故意诱导我判断失误。

贴牌服本身就不用把样品寄到公司保存，也因为工艺基本都很简单，能做贴牌的都不复杂，所以没谁会盯着细节看，纯看责任心。

一个两个敷衍了事，造成了大纰漏。

姚浩然饺子没吃几个，吃不下了，他看着万姿，充满恳求。

“万姿，表哥这次是真的来求你，你把星月辉的代理权给我，量产这一块交给我们来做吧。”

万姿的筷子久久停在半空中，半天没有落下。

连陆景明都讶异地挑起了眉毛。

05

“我不找孔老板，我亲自回归“万燃”，另外找可靠的厂商，把你的星月辉变成量产最好的布料，万姿，我们合作一把吧。好不好？”

一块布料的量产很不容易，找厂家，配试，合作，还有一点点磨合，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万姿如果要做大，星月辉量产是必走的路，不然她费劲巴拉干嘛？

曲高和寡不是她现在想要的，但她缺少能合作量产的工厂，这也是事实。

姚浩然想签星月辉的独家代理，万姿什么都不用管，拿代理费就好。

“你就当帮帮表哥，不然这个赔款，可真是要掏老底了。”

万姿的筷子缓缓落下，戳了个饺子直接塞到了嘴里，连调料都没沾。

她盯着表哥，眼神冷得仿佛利刃。

原来是为这件事呢，她还以为表哥是真心来道歉的，原来是看上了她的星月辉。

“想要我的星月辉？表哥，你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好。”

姚浩然今晚被她左刺一下，右刺一下，也真是受够了，他摩挲了一下膝盖，最后有些不快地说出了心里真正的话。

“万姿，你是今年1月初离开公司的，可你去年12月就和杨家联系上了，还安排他们母子来了北京。”

万姿放下了筷子，不吃了，嗯了一声：“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轻柔缓慢，很有耐心。

“你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过杨家的事情，万姿，你早就想离开“万燃”了。”姚浩然伤心地说，他眼睛通红，好像有眼泪泫然欲滴。

万姿往沙发上靠了靠，双臂环抱了起来，整个人的脸也冷了下来。

要撕破脸了吗？

她真不喜欢这个剧情，如果要撕破脸，姥姥姥爷该多伤心啊，他们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儿孙绕膝，小辈里，最喜欢他们两个。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一阵难受。

06

“我最早动了要离开“万燃”的念头，是在那天去贵州的飞机上，我当时觉得，“万燃”没救了，只要你那个小姨子在一天，“万燃”就会加速死亡。”

“我觉得很难过，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意义在哪里，成为你和何家拉扯中的牺牲品，挡枪侠？我累了，我不要干了。”

姚浩然想说什么，万姿竖起手掌阻止了。

她看着表哥，表情充满悲伤。

“找到杨家，出人意料，没告诉你们，因为那和你们无关，那是我自己私交下来的朋友，欠公司的布料我都带回去了，还多带了一些，杨家，是我的私交！”

万姿唇角上扬，充满讥讽，“你现在来跟我追究我是不是先有二心？呵呵！表哥，我即使有了二心，依然站好了最后一班岗，做完了最后一件事，比“万燃”里占着人位不干人事，只会胡天胡地胡搅蛮缠的——你那个小姨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还有脸来说我！”

她一拍茶几，拍得调料碟跳起来，溅出一些调料汁，陆景明赶紧擦。

万姿冷笑：“我敢说我在“万燃”，从来没有让公司有过任何损失，你敢说吗？何泽慧那个小婊子，她敢说吗？”

陆景明看了万姿眼，有些讶然于她的犀利，但又很快垂下眼睛，满脸皆笑意。

姚浩然满脸阴翳，紧紧抿着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万姿发完脾气后，吐了一口长气：“表哥啊表哥，你不过是要当爸爸了，怎么会如此受制于人，受制于嫂子肚子里的那块肉呢？”

“你爱老婆我理解，但你公私不分，一再糊涂，“万燃”肯定熬不下去的。”

姚浩然听不下去，他站起来掉头就走，不帮就不帮，每句话都说得那么带刺，这万姿真是……让人受不了。

万姿拿起手里的靠垫就丢了过去，打在姚浩然背上，他回头，也带着怒意。

“坐下！”万姿所有的刺都炸了开，厉声呵斥，锋利逼人。

陆景明赶紧坐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姚浩然气得胸膛起伏，最后转身坐下：“你还有什么要骂的？你就骂吧，我今天反正是来挨骂的，我就不该来！”

万姿冷笑更大声，哈哈哈三声：“我在“万燃”待了五个月，天天被人挑刺刺激，你就被我骂几句怎么了？少你几块肉了吗？”

姚浩然不作声，愤愤然。

万姿吐了口气，进入正题，不再说些负气的话。

“我就问你一句：要你来问我要星月辉代理权的，是不是魏源的主意？甚至于……”万姿冷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姚浩然。

看着表哥愣了一下，望向自己满是愕然，她说完了后半段。

“甚至于孔老板的贴牌订单，是不是都是魏源牵线给你的？”

“如果是，表哥，你应该是很早，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人家要的，就是“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