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当整个山头都被日光笼罩,人们开始慢慢散去。
有人要回去睡回笼觉,有人要下山回农家乐。
山上没有餐厅,要吃早饭得回农家乐。
还有人准备趁早起,到处逛逛,等着在临走前再骑一次马,毕竟下午就要回京,市里骑马可没那么痛快的。
“你们去哪?”许欢宴问,他精力旺盛,是骑马那一拨的。
陆景明看了万姿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他笑:“下山吃早饭,然后我先睡一会儿,如果中途能起来,我再去骑马。”
下山回去的人多,骑马的就占了一大半,大家结伴一起回营地,一起下山。
许欢宴回头找季齐,他正在另一群人中说话,背对着他们,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仿佛一切无事。
的确一切无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许欢宴收回目光:“走吧,我们下山。”
山下的农家乐,老板娘把昨晚烤全羊剩下的一点羊排骨熬了一夜,做了一大锅浓香的土豆油豆角羊骨汤,再端上来,配着一大盆圆滚滚的大馒头,当作早饭。
当然,也有小米粥和凉菜,一起摆在大家面前。
羊排炖得很入味,焖得爽腻滑嫩,咬下去入口即化。
而土豆和油豆角更是妙,肉香掺杂,软糯绕舌,久久不去,让人垂涎三尺,吃到撑还想吃。
“北方菜整体而言没有南方的好吃,但其中的大肉菜,尤其是焖菜和炖菜,做得好的,那真是让人闻香而来,绕梁三日不绝啊。”
许欢宴边吃边感慨,顺便松一松裤腰带,引来大伙一阵笑。
大部分人都没顾上说话,只顾着低头吃,稀里哗啦的,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一大早就把胃填得温暖富足。
饭后,万姿放陆景明回房睡觉,自己在院门口附近溜达着,没有跑远。
朱梓琪开草地摩托上了瘾,在院门口来回蹿,把万姿拉进了摩托车圈。
02
“我过些天回香港,可能年前都不会回来了。”朱梓琪突然说。
万姿在摩托车上吹风,听见这话愣了愣,看了朱梓琪一眼,她接着把话说完,“这边的合作,我那个弟弟朱梓峰会过来。”
啊?
为什么?
万姿有些讶异,港丰和盛行的合作一直就是朱梓琪在推进,虽然年初她空缺了三个月,但前后的合作,大家都很愉快。
有时候连她都很羡慕,陆景明和朱梓琪是同校同专业的毕业生,都是学金融的,有些话题,他们比万姿更有默契。
比如很多专有名词,万姿就算被解释了一千次,也还是不理解,可这些放到朱梓琪那边,是压根不用解释的。
“你家又出事了?”万姿直言问。
朱梓琪的异母弟弟朱梓峰,这大半年闹出不少动静,桩桩件件直指大权。
年后没多久,他顶替姐姐成了第一副总,也成了父亲朱胜定的第一助手,而后在半年内,在朱胜定的支持下,他对港丰以及朱氏的其它产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换新鲜血液,经理人管理团队入驻,老亲戚们没能力的,也一个个被架空享福。
“说起来,是他借我父亲的手立威,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很好,每一次看起来都好像很惊险,但每次都成功了,还抚平了老员工的情绪。”
朱梓峰给足了赔偿金,成立了安抚部门,答应负责三年内所有退下去的老员工的社会适应问题。
这是中层以下的员工,而高层以及有股份的亲戚,他则手段更怀柔。
高层无股份的给股份,有股份的亲戚增加每股增值,给他们更多更闲散的自由度,以自由换手中的权力。
“他和我父亲一唱一和,用了8个月,把整个朱氏和港丰都换了天,最后没动的,只有我这边。”
朱梓琪把摩托车停在院门口的树下躲阴凉,太阳上来了,热辣辣的火。
她往后一靠,叹了好几口气。
03
过了那个劲后,她也就没在乎朱梓峰的身份了,反正父亲风流也好,下流也好,她都做不了主,就当看不到好了。
朱梓峰现在还是说得很好的,说想和她好好谈谈以后的合作。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但他们都小,要和他比,远远不够,而我又不是好勇斗狠的性子,我恐怕要被他吞得渣渣都不剩了。”
朱梓琪看着万姿,眼睛里充满哀伤,她笑了笑:“是不是听得挺恶心的?所谓豪门,全是龌龊事。”
万姿其实听不太懂她说的那些,但想来也是凄然。
普通人家,兄弟姐妹尚且会因为一套房子,父母存款,是否偏心而打个你死我活,豪门之间,为利益而斗,好像更无可厚非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万姿想问。
“我对上他没多少胜算,他现在有爸爸撑腰,我没有,之前的那些亲戚也几乎都被架空了,要保住弟弟妹妹和我的权利,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联姻。”
找个门当户对的,也许不能翻盘,但至少不会再少,还能保住长远。
万姿觉得风吹得有点太冷,她想起去年朱梓琪差点嫁给陆景明,如果有陆景明在,是不是朱胜定的天平不会偏斜得那么厉害呢?
毕竟合伙人只谈利益,而如果陆景明是他女婿,他除了利益外,还会考虑女儿,就为了这个,他也不会太偏心儿子,而置女儿于不顾吧。
“和谁联姻?是个陌生人吗?”她问。
朱梓琪摇摇头:“不知道,我妈帮我挑了三四个人,说有认识的,也有马来西亚的一个提督,那个没见过……不知道,我不想去想。”
她的眉宇间有一抹转瞬即逝的黯然,看起来让人神伤。
她一直就排斥相亲和联姻,但自己最后追求的也就是个笑话,如今她也不在乎了,谁都好,无所谓了。
反正都是1加1大于2,她图别人的力量,别人也图她朱家长女的身份呢。
说起来都不亏,交换而已,没什么差别。
04
万姿支着下巴轻叹,转头看见许欢宴骑着马在前面不远处疾驰而过,她心念一动:“许欢宴会是你们考虑的对象吗?”
朱梓琪正喝水,一口水喷出来,被她逗乐了:“是,但我们不来电,这就没办法了。”
她真心的朋友也不多,她不想和许欢宴那么好的青梅竹马,最后被婚姻给毁了。
毕竟从小好到大,某一方面来说,这比婚姻更可贵。
“我父亲半年多前有过这种想法,还挺强烈的,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再提了。”
看万姿看过来,她抹了抹嘴,摇头:“我没问过,但我想,我爸可能对许欢宴也不是特别满意吧。毕竟在资本市场,看人不只看表面。”
许欢宴这两年在香港的生意,除了商场就不再有其他的,而且明显在缩口,他如今大部分的资金都握在自己手里,和朱家夫妇对女婿的设定完全不同。
他们想要的女婿是个会生钱的,许欢宴明摆着和他们的玩路不一致,实业或者投资业,可能都不会是许欢宴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