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五天后的周一?
陆景明几乎立即就知道了张文洋意欲何为。周一,新一周的开端,喝酒吃肉的好日子。
如今是周二晚上,他周四一早到罗马,最快周五才能到香港,再快也赶不及了。
希望辛先生那边能配合好,不要出岔子,计划申请他已经提交上去,希望这次能齐心协力,民企不会再次被人逼退掏空,这样的悲剧,这几年陆景明都看腻了。
某国的霸权主义作风几十年不改啊,从来都是打你没商量的,它说对就对,不对也对。
陆景明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刚刚接到转发信息的辛启明,他回了。
——你放心,都安排下去了,这次我们让张文洋他们吐血。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上面指示,如果这次能平安渡过反将一军,你的所有债务我们替你出面,给你个豁免权,怎么样?
陆景明的心脏在胸腔中一下下跳动,血液刷地奔涌上头顶,因为流速过快,他甚至能听见耳膜里血管被急速撞响的声音。
咣咣咣的,像砸大锤。
他们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屋内,季齐拉着他去了万姿房间,把自己的屋子留给了许欢宴和周雪。
陆景明呆子一样跟在季齐背后,进屋后被季齐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傻了?”季齐问。
万姿给他们倒了杯水,也有些担忧地看过来,陆景明递上手机给她,示意他们看。
万姿足足愣了好几秒后一脸狂喜,捂着嘴忍住尖叫,笑得几乎流泪。
季齐则一头雾水,什么逼仓什么平仓?什么意思?
陆景明扶着椅子坐下,看着季齐微笑:“你坐下,我都告诉你。”
万姿看了一眼窗外茫茫的大海,海面比之前更浓墨,夜进入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
02
周雪神智一直不是太清醒,她只简单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说东西送到了,已经确认无忧,然后,人就没再说话了。
没有发烧,只是脱水脱得糊里糊涂的。
被扶着进了房间,大家都很识趣没有跟过来,把空间留给了她和许欢宴。
她被许欢宴从面纱还有黑袍中剥离出来时,整个人的模样,像一颗煮熟了的红蛋。
脸颊,双手,全身,无论露出来的还是没露出来的,全部都是红彤彤的,连耳朵背后这样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像全身涂满了红药水。
许欢宴轻轻碰碰她,她瑟缩着颤抖了一下。
“疼吗?”许欢宴问,眼泪滚了下来,一颗接一颗。
“疼。”周雪老老实实回答,她看着他,想给他擦眼泪,但不想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太累了,也太……疼了。
每一寸肌肤都像在被针刺,火辣辣的疼,她是被烤熟了吧?烤了两个小时,焖烧?
她为自己恍惚间还残留着的幽默感逗笑了,咧了咧嘴,又嘶一声,嘴角疼,嗓子也疼,又哑了?
许欢宴不敢抱她,她的模样太吓人,低温最容易造成深度烫伤,不知道她伤得多严重,他不是医生,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那么多话全堵在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看着她,一颗一颗掉眼泪。
周雪意识有些混乱,黏稠又不清晰,但她还是知道回应他,她指了指眼睛,摇了摇头。
“别哭,我看到弟弟了,灿星很可爱,明月很像你,他们说,等你带他们回家。”
许欢宴眼泪流得更凶,他给她喂温水,一点点喂,边点头边哭。
他想自己应该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狼狈了吧?真是太狼狈了,要爱人帮自己,受这种罪,实在枉为男人。
“以后,我不要你这样做了,我心疼……”许欢宴低声说,“我也害怕。”
03
周雪懵懵懂懂看过来,在密集的疼痛中,她几乎调动了所有精神去对抗疼痛,神智始终不是很在位。
她看着许欢宴动了动嘴唇,在说:“我怕你出事,害怕你有事,周雪,你怕不怕?”
周雪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怕。”她如实回答。
“以后别这样了,好吗?”许欢宴轻声说。
周雪用手指头去接他的眼泪,这是为她掉的眼泪呢,许欢宴,她怎么这么喜欢他呢?就为了这些眼泪,一切都值得了。
有人敲门,许欢宴起身去开,邱组长夹持着一个人进来,是船上的女医生。
这里的医疗团队也是最好的,据说都是小亲王花重金请来的知名医疗专家。
“帮忙看看,拜托了。”邱组长语气恳求,动作强迫。
女医生不老,大概四十多岁,英国人,她一脸不悦,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罩了件外套,可见是在睡梦中被人拎过来的。
她看了周雪一眼,又瞪了瞪邱组长,马上弯下腰开始检查:“深度烫伤,II 还是III不能确定,要做仪器检测,你怎么受伤的?这么大范围,去了汗蒸房?”
船上有几个汗蒸房,有个房间最高温度是50度,有要求说不允许停留超过固定时长,总有人不信邪,在那里待很久,还把自己埋在石头里,美其名曰美容。
她碰到过这种全身烫伤的人,都是些在汗蒸房里睡觉的傻子,她以为周雪也是,看过来的眼神就像看白痴。
许欢宴想说什么没吱声,周雪碰了碰女医生,细声细气说了句麻烦医生了,很对不起。
女医生扶着周雪站起身:“别对不起了,以后做蠢事之前先过过脑子,你跟我走,治疗室里有水床,对你这种初步烫伤很有效。”
许欢宴拦住想说什么的邱组长:“我陪她去,我知道分寸。”
那是,要封口,有什么比许公子的钱来得稳妥呢,他一向大方,这回会更舍得。
目送他们离开,邱组长挠了挠头,转身长叹一口气。
密室解决了第一步,接下来是第二步,还有最大的麻烦,就是顶楼。
不想去顶楼,也不得不去了。
04
同一时刻的马赛别墅内,季芳正在沉睡,小夜灯昏黄的光笼在整个房间里,给她织出了一个绮丽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