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凡苏醒时,周身疼痛如裂,他想大叫,最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醒了”凝凡听见有人这样说,随后有一团阴影从一旁拍了过来,厄多图的声音随之响起。“底子不错,进了我这半吊子的域界,居然半天就醒了。”
先前那个声音迟疑一会,问道:“尊上带上这位年轻人,是动了收徒之念吗?”
厄多图笑道:“确有此意,此子与我有缘。”
是在说我?凝凡想着,努力睁开了眼睛。
光线并不刺眼,应当是在房内,屋顶的图样不曾见过;厄多图似笑非笑的站在右侧俯身看他,另一个不曾见过的年轻人站在左边,只微微低头,微笑着看着他。
……这人的眼神令凝凡有些不舒服。
厄多图问道:“凝凡,感觉如何?”
凝凡说不出话,眼神复杂,嗬嗬两声当作回应。
鸿芽说道:“尊上,这位凝凡小哥身体已是无恙,在下看来,像是战心受激,心气暂时提不上来,是以不能操控身躯……果然是好苗子,尊上慧眼识珠。”
厄多图笑笑,说道:“使者才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我确实看上了这小子的纯粹战心,到我这步,才知道战心锤炼何等重要。”
我哪里配有什么战心,凝凡心里苦笑。回忆里父亲施展的那一击,是凝凡完全无法想象的境界。
凝凡闭目内视己身,暗暗舒了口气。帝窍有鼎器保护,自然无事,他的意识自然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目前的糟糕状态大约是因为这副锤炼不足的身体进了这位尊者不知名的域界,被“立规”之后的源力冲撞了,每一处血肉都像是被粗暴的挪了位置又塞回原位,虽然疼的厉害,但只要修养一番应该就没事了。
甚至还有些因祸得福,凝凡明显感觉与这具身体的融合更进了一步,这痛感与原装无异了。
那边两人的交谈仍在继续。
鸿芽说道:“尊上收徒之事与我职司无关,不过想带凝凡小哥进心城,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厄多图略一拱手:“还请指教”
鸿芽连忙还礼,说道:“凝凡小哥修为不过刚刚踏入第一步,远做不得战修城卫,心城可从未有无关之人入内久驻的先例,不知尊上为何非要带他入城?外围统领不比内围,并不完全限制出入,凝凡小哥居于您城外别府也不会误了教导吧?”
厄多图笑道:“哪有刚收了徒便抛在一边的道理。”鸿芽看他一眼,眼神微动,似在思索。
鸿芽当然知道厄多图又在扯淡。自从带那个凝凡出来开始,厄多图便严防死守,不让鸿芽有一点探查的机会,鸿芽虽有秘法,却也犯不上因为这等没头没尾的小事开罪这位板上钉钉的外围大统领。他只能猜测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厄多图需要的物事。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厄多图在先前与凝凡猝然中止的那场“交手”中察觉到魂灵根源又有一丝异动,但凝凡实在败得太快,这一丝感觉仍是无法把握,他只能将凝凡带在身边,期待能否再引动一次。涉及自身修炼,厄多图宁可得罪特使也不想错过机会。
这就等于卖了个破绽出去。不过厄多图寻思当下老师被贬,自己已是孤家寡人,并不惧怕。看到鸿芽似有犹豫,猜想应当有些转圜余地,便开口道:“尊使若有办法还请教我,在下必有报偿。”
鸿芽呼出一口气,这才对厄多图说道:“心城城卫有一支称为‘新登旗’,大多是功人之后,也在‘百战’一层,只不过心城代政廷对背景家世审查极严,不知凝凡小哥是何身世?”
代政廷是新利克隆德的管理机构,因为上有人皇在世却不在廷中,所以只敢自称“代政”。
凝凡心里咯噔一下,他哪知道这具身体是什么身世,却在此时听到厄多图笑道:“原来如此,我无忧也。”
鸿芽和凝凡一般惊讶:“尊上此话何讲?”
厄多图低声说道:“凝凡是卫城一人士,是那位‘仁心’域主之后,所有巡卫来此之前,都有家族出具的证明文书和血契命盘,做不得假。”
鸿芽肃然起敬:“原来如此,那便无须多虑了。”
凝凡当然知道“仁心”域主是谁,就是父亲之前的那位,为了多救人命、反而害了更多性命的那位老人,凝凡见过他年轻时的画像,长发披肩,面容和善,与其说像一代战修宗主,不如说更像个教书先生。这是位毁誉参半的传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