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神秘人的确是存在的,在西城区的线人回报,在春满楼案发前几日,有个长相妩媚身材性感的女人突然在西城的茶楼和酒楼出没,一呆就是一整天,就在春满楼案发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在西城的一家酒楼附近的巷道里看见过她,原本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却被对方轻浮的撩拨给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当街揽客的暗娼,一溜烟就跑了。
大周法律允许开设青楼,但在开门营业前必须取得当地衙门的许可,且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经营,官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查验青楼内卖身的女子 是否存在逼良为娼的情况,只是这一点大多数衙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暗娼,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大多都是年老色衰的妓女再就业,暗娼来者不拒,又价格低廉,在底层是个消遣放松的好去处,如果忽略掉那些暗娼身上所携带的疾病的话。
正因如此,那个发现神秘人的路人才会被吓了一跳,他只是路过,可不想被染上脏病。
“她在西城晃悠了好几日,怎么最后就选中了这样一个小混混来执行她的计划呢?”萧子然有些不解,冒充使臣搅乱局面本就是必死的局面,她真就这么自信这计划不会出问题?
就算那个混混被毒哑了,手脚也都还在,说不出话也能写字啊,以大理寺的手段,想知道真相不难。
容慎笑了笑,伸手接住了窗外飘落的雨滴,“为师派人查过了,那混混从小就在街头长大,大字不识一个,从前因为好赌被赌坊之人挑断过手筋做不了活计,成日只能在街上靠坑蒙拐骗过日子。若非薛老解了他所中的毒,让他能够开口说话,否则他就是被打死了,也说不出一句真相。”
听了这话,萧子然第一反应就是,这混混并不是神秘人随意选的,她在西城待了整整两日,这人是被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棋子。
容慎擦了擦手将窗户关好,毕竟萧子然年纪尚小,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他走回桌旁拿起萧子然的课业检查了一番,点点头,“走吧,时候尚早咱们师徒俩出去逛逛。”
“去查案么?”萧子然一边跳下椅子一边自己穿好他的小斗篷,抬头望向师傅,眼里满是好奇。
容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牵着他往外走去,“为师要和你阿姐约会。”
师徒俩坐上马车之后,在晃晃悠悠当中很快就来到了萧子昂和容慎曾经短暂停留过的那处温泉别庄,一下车萧子然就被空气里弥漫的硫磺味道给呛得咳嗽了起来,随行的高福赶忙将皇帝抱在怀里轻轻拍背安抚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这是什么味道,真难闻。”
容慎斜睨了他一眼,“这可是天然温泉的味道,比起宫里那些烧开的锅炉水有着强身健体滋补养颜的功效,皇上多适应适应就好了。高公公放他下来吧,都多大了,还赖在大伴怀里。”
容慎是帝师,但皇帝才是他的主子,高福见小皇帝点了点头,只能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皇上您小心脚下。”萧子然挥了挥手,往前跑了几步牵住了容慎的手,“师傅,阿姐已经到了吗?”
“嗯,她直接从宫里出来,比我们要早些,走吧,进去吧。”容慎牵住他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高福,“高公公,皇上的院子安排在东面的天青院,有劳你先行收拾布置一下,稍后皇上玩累了可以休息。”
“是,奴婢遵命。”高福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自家皇上都跟着走了,他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等到两人走远了他才带着下人往东边的天青院走去。
萧子然难得出宫,从前更是不曾踏出过帝京城一步,如今不仅出宫了,还跟着师傅来到了郊外,他第一次闻到硫磺的味道,第一次知道了天然温泉,第一次见到漫山遍野的绿色,和皇宫的富丽堂皇不同,这里的一点一滴都吸引着他的视线。
刚跟萧子昂碰面,就被院子外摇曳飞舞的蝴蝶吸引了视线,再一看人又到了趴在墙根的蚂蚱面前,春暖花开的日子万物复苏,这处农庄别院也焕发了别样的生机。
看着弟弟那么开心的样子,萧子昂也是心底一软,将摇光叫了出来,“守着皇上,若无危险,你不必现身。”容慎也叫来白银,“我记得夏庄头的孩子夏勇今年正好也是这个年纪,你带着皇上去一趟,让夏勇带着他在庄子上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让皇上见识一下。就说是我的亲戚好了。”
“你这安排,倒是比我想的周到。”萧子昂面上带笑,很是感激容慎妥帖的安排。
皇室之中萧子然是最年幼的皇子,她大了弟弟十一岁,着实玩不到一起,剩下的三个也都大了萧子然至少七八岁,宗室里头萧靳岚比她都还要年长三岁,平郡王府除去萧婉柔外都是庶子庶女,也不敢往未来的天子身边送,至于安郡王妃今年才刚刚查出怀孕。
别的宗室不是离帝京太远,就是已失了势,她的弟弟,除去从小陪在身边的小太监外,竟一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
容慎倒了杯茶给她,“皇上也到了年纪选伴读了。”
“伴读?”萧子昂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当年她太过于特立独行以至于京中竟没有几个贵女能和她眼缘的,也就没有选择伴读,后来的萧雅婷和恭王、宁王他们倒是一人选了两三个伴读一同读书习字,宫里才慢慢热闹起来。
随着父皇离世,她整日陷在朝政之中,倒是忘了这一茬。
萧子昂点点头,“是该给他找几个伴读了,只是这人选,得好好考察一番。平宁侯府的嫡次子似乎今年也才刚满八岁,年岁倒是正好合适。”
“是,平宁侯也是为了家里前程。”
容慎拉着她起身往外走,“今日天光正好,殿下也出门走走吧。”
在宫里窝了好几日的萧子昂并没有反对,反而来了兴致,往别庄的练武场走去,“来,陪我活动活动身子骨,再不动弹几下,骨头都该酥了。”
萧子昂摘掉了自己头上繁重的发饰,将腰间软剑抽了出来,站在练武场一端举剑对着容慎遥遥一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