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想起种种,心中藏事,多有不安,倒不是做错事的不安,而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不安,他突然好像更明白了,为什么宁溪会让他失忆,是在保护他吧,是不想他为难吧,自己担着所有的虚假和欺骗。
“是,臣与宁安侯,交好。”景明如实道。
一句话倒把圣上回得安静了片刻,末了才道:“这许多年,你还是这样的赤子之心,即使你不善为臣之道,但也该知道避嫌,你该知道,朕并不希望你们景家与宁安侯有太多关系。”
景明恭敬地道:“臣知晓。”
“即使知晓,也不得不实话实说,是吗?”圣上有些感慨。
“是,”景明不卑不亢,即使不能全盘托出,但他尽可能地坦荡。
“是为了宁安侯,才从岭南去了雪山城吧?”圣上彷佛看开了一些,索性聊了起来。
景明俯身,“是。”
圣上便笑了,“朕还没见过这位宁安侯呢,不过也总觉得她是位难得的将才,等这次事情·····等她忙完了,召来圣都,朕倒要看看,小景大人喜欢的女子,是怎样的。”
说完看景明有些局促,笑了,“怎么?怕朕看了你心爱的姑娘去?”
景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圣上笑了,笑完又沉默了,好半晌,才叹道:“有你哥哥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可好?”
景明抬头看人,不解。
“老阁主跟朕说,不让你任阁主一职,律法阁的裴铭,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老阁主说让你多走走,裴铭能容人,与你必然能保新法推行。”圣上此时,觉得自己也能跟景行和老阁主共鸣了,景明这个人,是他们不能成为的人。
或许这样,总是愿意给他多一丝的宽容。
“你自己的意思呢?这次调回你,也是问问你的意思,这两月,与那裴铭相处如何?这些年,不管是新境,还是圣都,还是岭南,西北,你都做得很好,律法阁主这个位置,你先选。”圣上也好奇景明自己的回答。
景明听完,跪了下去,“微臣,也觉得甚好。”
“为什么?”圣上终究想探个究竟,“你可知,这律法阁主,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且也是你自己挣来的。”
“臣所行之事,并非为了功名利禄,”景明回道。
“可该为了家族,也该为了抱负,”功名利禄,家族,和抱负,是圣上拿捏所有大臣的利器,从没失手过。
景明微微叹了一口气,回道:“臣很幸运,有哥哥在,至于抱负,臣早已得到。”
圣上便笑了,喝了一口茶,“嗯,是如此,也不仅仅如此,裴铭此人如何?”
景明思索片刻,“有勇有谋,识人善察,难得的律法之才。”
圣上更是对他喜欢了几分,“嗯,朕也是如此觉得,那你,真的甘愿,让出律法阁主之位?你可知,宁安侯只会青云直上,到时候她居高位,你又当如何自处?”
景明想起那个女子,笑容澄澈,“臣,已经习惯了。”
圣上失笑,看着眼前的人,又想着宁安侯的性子,又很有趣,他也乐得宁安侯这样难以把控的人,有这样一个软肋,“行,朕也成全一份自在,这段日子查案辛苦了,回律法阁后,与裴铭一起,将军武阁的案子,再仔细过一遍,不要让朕失望。”
景明俯身,“是,圣上。”
圣上把玩着玉扳指,幽幽道:“办好了,朕封你为巡律官,有监察天下律法部的职权,至于你和宁安侯,如若宁安侯请旨,朕可以给你二人赐婚,若是宁安侯不请旨,那就怪不得朕了。”
景明的心,便七上八下。
“怎么?没把握?”圣上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