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就喊:“老弟,你把家雀(读 qiǎo)给孩子玩,你过来,我有事儿问问你。”
“不给,这个鸟不是老家屁(麻雀,东北称之为老家屁,也有叫老家蛋,老家贼,也有的统一叫家雀),我也是头一次见着,大哥,这是啥鸟?”说着凑过来把鸟给王显看,果然不是老家屁,头圆圆的,头顶还有一缕毛,眼睛上面还有两道黄色的眉毛,尾巴挺长,看样子不是成年的鸟,黄嘴丫子还没有褪净。在王贵的手指缝里偷偷地往外看,样子好像很害怕似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鸟,要不放了吧。”
“那能行么,放了非死不可,不太会飞,我费挺大劲才追上的。”
“那让你侄儿拿回去,去仓里子找个笼子搁笼子里,看能吃谷子不,不能吃,看能吃啥吃啥,养养试试,给你侄儿吧,完了我跟你说点事儿。”
“嗯,也行,福根你拿住了,别跑了,福春,你去仓子里找个笼子,找个好的啊,别装不住跑了,千万小心点啊,别弄死了啊。”
一群孩子吵吵着往回走了。
“哥,有啥事回家说呗,我饿了。”
“等一会儿,哥问你个事儿,你娶媳妇也好几年了,咋还没有孩子呢?”
“哥,你问这干嘛?爱啥时有啥时有呗。”
“那能行么,养儿防老啊。”
“你不是生那么多,给我一个不就行了?”
“你看看,净说胡话,我生的是我的,说真的,你是不是不跟人家金巧一起睡觉?”
是找个棵柳树底下,点了袋烟坐了下来,看着大坑里的鸭子互相掐架,慢慢出了神,这么多年,王显还是头一次静静地坐上一会儿。
郎牡吐这些年越来越大了,一些小的,有点能水的都找了媳妇过日子了,虽“哥你听谁说的,是不是金巧说的?”王贵的样子有些急。
“你别管谁说的,咱老王家的人做事可要讲良心,人家大老远嫁到咱们家,虽然咱们是出了点彩礼,可也买不来一个大活人啊,你不跟人家睡,人家怀不上,生不了孩子,人家受得了吗?咱屯邻不得说闲话,唾沫星子淹死人啊!人家错哪
儿了?凭啥挨骂?”
“哥,你不知道,我不愿意干那事儿,结婚时她主动的,我现在想想都还难受得慌。”
“噢,这样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事谁主动不都是为了给咱们老王家生孩子嘛,你这样对人家,可就是你的不对啦,你看人家金巧自打来咱家,哪样做得不比你强,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跟一帮半大小子玩,也没有个正事,你还有理了?回去不行跟人家嚷嚷啊,赶快跟人家睡一被窝去,赶快给咱们老王家再多生几个孩子,别像你二哥似的,天天净事儿,不让我省心,你觉得你对得起爹呢?”
王显稍微停顿了一个,他在想话说得是不是重了,“好好想想啊,想不通我再给你说。”
“别了,大哥,真麻烦,还不够麻烦的呢,走吧,回吧,我真饿了。”
“饿饿饿,该吃饭时不好好吃,饿了乱盘饭,肚子能好呢?都多大个人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回走,老三媳妇金巧貌似从墙上炮楼的地方偷看了一会儿。
王贵还是听大哥的话的,大哥跟大嫂就像是他的爹娘一般,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撒泼犯浑。虽然心里还是别扭,但晚上还是听话乖乖地跟金巧躺在了一个被窝里,不过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金巧趴在他胸脯上呆了一会儿,也就睡了。她知道,
急不得,她不知道错在哪儿,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不能逆着老爷们儿,老爷们得顺毛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