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吗?”
“睡了,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看你热得满头汗,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热菜,一会儿咱们吃晚上饭。”
宝昌往外看了看,外面有些暗了,估计太阳已经偏西,快落山了吧。农村的房子都没有后窗户,他们住的又是西厢房,所以到下午的时候黑得特别快。宝昌闭上眼睛想想,这个媳妇儿真是招人稀罕,懂事儿,会来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金凤子来叫他吃饭,宝昌起来走到院子里,见桌子已经在当院子里放好,不止是爹妈,兄弟,连长短工们也都在另一张桌子做好。见宝昌出来,金凤子忙过来,拉他走到高柱老两口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二老磕头。感谢二老给她孝敬的机会,弄得高李氏眼泪汪汪,高柱也心潮澎湃,有点儿怪自己当时没相中人家,这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金凤子又端起酒盅,对着十几个长短工说:“感谢大家伙这么多年帮着老高家,出工出力,我是老高家的新人,有啥做的不对的就吱声,我多学着点。
也希望老哥们儿能一直这样把这里当家,老高家就是你们的家。”说完一口白酒下肚,一群老光棍们呜嗷火喊起来,连吵吵带起哄,“新媳妇儿,听你的。”
这金凤子俨然有了女主人的感觉。
这一顿晚饭吃得特别高兴,收拾完碗筷之后,金凤子跟宝昌回到西屋,天已经黑了下来,金凤子把窗帘拉上了,寻思寻思又把幔子也挡在了窗户上,然后到外地下把门插上,才进屋铺被。宝昌就在那里看着,有些手足无措。
老高家在贴岭窝堡就高柱跟高槐兄弟两个,高槐生了个闺女,老伴早死多年,也没有再娶,高柱劝他再续一房,他总是说怕对闺女不好。
这闺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屯里的人很少见她。外面的活儿都是高槐干,屋里的活儿闺女干。因为嫌疼不裹脚,一双大脚片子啪嗒啪嗒的走,引得别人指指点点。高槐倒觉得无所谓,大脚片儿走得稳,自己喜欢,碍着别人什么了?
等闺女该出阁了,高槐就坐等媒人出现,可奇怪的是,一个媒人也没有。按说这闺女长得也好,也能干活,怎么会没有媒人呢?他就反托媒人,希望闺女找个好人家,自己没有儿子,最好是找个养老女婿。可是,这些媒人嘴里答应得挺好,暗地却不办事。一来二去,闺女的年龄也大了。
这农村就是奇怪,闺女一过了年龄,保媒的就更不登门了。
高槐也没办法,可能这闺女命里有啥问题,没有嫁人的命,爷两个就相依为命。
这一天,一个云游的老道站在大门外讨水喝,看着穿的是破衣烂衫。高槐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可是道士一进院子就觉得不对劲,停下来一看,原来房檐底下有只大公鸡,直勾勾地看着他。这大公鸡长得是真漂亮,大脑袋,红冠子,冠子后面还有一撮毛,就像是传说中的凤凰一样,身上五彩的毛油亮油亮的,一双黄色的鸡巴掌牢牢地抓着地。高槐特别喜欢这只鸡,家里没养狗,平时就靠这只鸡看家,这鸡也厉害,别人家的牲口跟人一进院子,它就咯咯地冲上去,一边挡着一边扑愣膀子,什么时候屋里出来人,才叫一声回它的窝里去。
可那老道把蝇甩子一指:“孽畜,还不快给我滚远点?”那公鸡似往常一样冲上来,高槐边走边解释,这公鸡平时就看家。
老道说:“可不是这样,这畜牲成精了。”说完一扒拉高槐,“快躲远点,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