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预备部队的一纵一师一直在树林子里面趴着,预备队的一团也一直在旮旯里蹲着,听着近在咫尺的枪炮声,感受着前面的激烈程度。
王福国给下面的命令是把眼睛都闭紧点儿,等打的时候全都睁开,别上去时出问题、掉链子。说的容易,谁能闭得上,谁能睡得着,都紧张着呢。既盼着前面打的顺利,压根用不上自己,又盼着前面打不下来,自己上去一举拿下。
有人说不怕死吗?怕不怕死,关键看有没有遗憾,如果死而无憾,为什么要怕死?或者说,当死离我们很遥远时,我们都也还是怕死的,当死就在眼前,已无法逃避,那就只能是直面,只能是迎死而上、而冲。死的可怕是因为没有看惯生死,在战场上每秒每分都有无数的人倒下去,早已经见怪不怪,在枪林弹雨中倒下的不是你,就是我。
一小时过去了,按预定方案早该攻进去了,可是前面的信号还没有传回来,难道又起了变化,又如上次一样城中凭空多出部队来,才使攻城受阻?
虽然准备工作做得非常足,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时间越长,遭受的伤亡就会越大。王福国预感到该他们上了,他的手一直放在电话机上,时间长了,手有些哆嗦。果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马上拿起电话:“预备队,上。”卢邦化的火燎嗓音在电话那段响起。
“是。”王福国早就让战士们起身,活动手脚,避免长时间坐卧麻木,其实战士们压根就没有歇着,一直在憋着劲儿,一直准备着。
他一挥手,战士们就都冲了出去。前面没有什么阻力,先头部队已经打下了一片开阔地,偶尔有子弹飞来对整体构不成什么威胁。很快就接近了城下,原来四平城墙已经被守军偷偷地焊上了钢轨,又正值冬天,每天晚上都从上面把水浇下来,在城墙上形成了一层冰。就是这层冰阻挡了战士们的攻击,梯子根本搭不住,一放上去就打滑,爬不到一半就歪下来,好不容易上去了,就有子弹在等着,已经爬得力竭的战士们,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中弹倒下了,栽下去。
王福国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种状况,忙传下命令,在梯子两头多钉几个钉子,再把钉子帽掐下去,别留太长,只要能扎破冰面就行,这样就能加大阻力,也增加了战士爬上城墙的机会。眼见着总攻的时间越来越近,上不去城墙,打不开城门,后面的部队就进不了城。王福国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因为他的伤并没有痊愈,卢邦化告诉他就盯在团部的位置指挥,不能乱动。团部里只剩下一个警卫员,根本拦不住,他和团政委左焕良都拔了枪冲了上去。
上面的机枪一直在叫,子弹就在身边嗖嗖地飞,打进泥土里打在木头桩子里,打到战士们的身上。王福国用耳朵判断着机枪的位置,拎了几颗手榴弹扔了上去,可是城墙太高根本扔不上去,有的在空中就爆炸了。有的掉在了城墙根上,差点炸到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