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莺最懂我。”他跟着一同起来,下巴枕到她肩膀上,轻笑一声:“今年我就不打算去了,因为”
“因为什么?”许柔下意识回头,撞到他的眼睛里。
男人的眼本就长得极出色,些微上挑的眼角还带着点汗水的濡湿痕迹,眸色比夜还深,这一刻,她在他眼中,完完整整看清了自己。
而他的话比眼神更叫人心悸。
“我找到了信仰。”
是的,就是信仰。
他是被放逐在炼狱深处的游魂,满身狼狈却浑然不自觉,无意间见到了比正午更明的光亮,听到了身体内血液流淌的声音,这才惊觉到了活着的滋味,自此心心念念,再不甘心回到黑暗。
灯光像是在迎合他的话,莫名闪了一下。
许柔飞快眨眼,看着他越凑越近,她乖顺地闭上眸,以为依旧是那种掠夺风格,没想到这个吻轻得和羽毛一样,温柔拂过嘴唇。
明明纠缠过那么多次,这却是他们之间最纯粹的一个吻。
他抵着她的鼻尖,气息揉散在她面上,低哑道:“害怕吗?”
“怕什么?”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她顿了一下:“所以你会杀人灭口吗?”
“不会。”他勾起她的下颔,视线仔仔细细描摹过她的五官,轻声道:“但若有一天你后悔了想离开”
她很快打断:“我不会。”
“嗯,记住你今天讲的话。”他凑过去,咬了下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串话。
她被他亲得晕晕乎乎,没听清楚。
他在心里又重复了遍。
别抗拒我,也别想着逃开,否则我真怕你会恨我一辈子。
那天晚上,许柔没回寝室,在他的公寓里过的夜。他一反常态,正人君子得都不像他本人了,就只搂着她单纯地睡觉。
她醒得很早,天蒙蒙亮就睁开了眼,身边的人睡得很熟,大概是昨夜的暴雨带来了太多痛苦的回忆,他在梦里都皱着眉头。
她没吵他,用剩下的食材去厨房熬了锅海鲜粥,顺便留了便签,随后拿了包换好衣服静悄悄走了。
冬日永远是最能让人流连被窝的季节,七点多她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别的组员都不见人影,只有李莫溪一人在超速冷冻离心机前收集细胞碎片。
一般导师有了助理后,就不太做这种琐碎的活了。许柔有点意外,匆匆披上白大褂后,过去打了声招呼:“老师,我来吧。”
“不用,就快好了。”李莫溪回过头,淡淡道:“发你邮箱的材料看了吗?”
“没。”她有些尴尬,昨晚折腾一宿,把汇报提纲的事儿都忘了,此时想起来,深觉辜负了导师的期盼,赶紧补救:“我今晚回去就看,然后三天内就把版弄好给您过目。”
李莫溪嗯了一声,又道:“这次交流主要是两个课题,一个我们目前在研究的移植细胞悬浮体替代受损组织的可行性,另一个是郝齐他们组的,机会非常难得,你要好好准备材料。”
许柔郑重点头:“我知道。”她听到机子停下来的声音,代替导师把塑料离心管小心地取出来,放置好后继续道:“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李莫溪还是一副冰山美人面孔,闻得学生的致谢,依旧没什么表情,坐到一边看计算机分析出来的数据对比图。
许柔也没上赶着去找话题,早就习惯了导师的冷淡,知道她真正欣赏的是脚踏实地能干事的人,也就不再分心,低头认真鼓捣仪器。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期间她连手机都没看过一次。直到午休吃饭,她才有心思看微信。
未读消息一大堆,然而没有荆念的,再翻记录,也没有未接来电。
她有点失望,眉眼耷拉下来,闷闷不乐地在他头像上点了几下。
然而下一刻,就像是心有灵犀,男人发来了语音
明天我飞纽约,晚上带你去邻市吃海鲜?
她犹豫半刻,想到导师的嘱托,挣扎起来。
自古爱业不能两全。
她叹一口气,慢吞吞地打字:骚瑞,今晚要赶报告,我还没和你说吧,我下个月要去研究所交流两周,要是能好好表现的话,也许硕士学位拿到后能去那里深造一段日子。
等了很久,他没回。
许柔患得患失起来,男友明日就要去国外,自己还拒绝了他,是否太不近人情?
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在柏林?
她愣了一下,噼里啪啦打:你怎么知道?
他难得有耐心选择和她来回发消息,而且还破天荒连发了四条。
那个研究所的创始人是我德国朋友的曾祖父。
我们公司的风投组年初在投了一大笔钱。
你想去那深造的话,现在就可以讨好金主爸爸了。
我下月初也会过去,届时把房间号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