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被问得一头雾水,心中嘀咕——又不是我惹你不生气!
偏在这时他双手抱臂拦在自己身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裴钧有些为难地看向那人背后的谢微澜,后者走近一些,抬手揽住晏惟肩膀。
“你同他置什么气,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话你同我说!”
谢微澜少有地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来。
晏惟却不领他的情,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前走去。
“不敢不敢,世子爷何等人物,同我这等行伍之人在一起只会有损您的体面。”
说罢便加快步伐走下台阶。
谢微澜无奈摇头,脸上的笑容挂着偏宠。
“怎么在边疆待了这几年脾气见长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跟上。
晏惟仍然不搭理他,可心里的气早发泄光了。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出了皇宫,谢微澜将人往盈沣楼领。
“六公主命苦,不满十五就被送往大宛苦寒之地和亲,如今六年之期已满才得以回京省亲,真乃我大徵将士的耻辱!”
晏惟重重将酒杯一砸,面上的表情透出几分悲怆。
谢微澜再次提壶给他满上,温润的面庞上增添几分苍凉。
“大宛的君主在皇子内斗中不幸身亡,作为大徵出使和亲的人选,他们自然而然就要姑姑代表大徵推举一位继承人。姑姑孤立无援,几位皇子虎视眈眈,一时间大宛部族分崩离析。一位正统血脉的皇子年长姑姑两岁,一直觊觎皇位,便在夜黑风高夜潜入姑姑房中欲对姑姑行不轨之事,被同去出使的使臣发现,将姑姑拼命护下,那位使臣却死于皇子刀下……”
说完他自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腔唏嘘只得寄托在几滴清酒之上。
“他们是真当我们大徵没人了是吗,竟敢如此欺凌公主!”
晏惟气得一把推开了桌子竭力起身,酒气上头,他脸上红晕未散便高声喊着要将大宛皇子头砍下来给公主做球踢。
谢微澜一把拽住他,带着火气冲他吼了一声。
“你坐下!她已经嫁入大宛,此事关乎两国外交,绝非你我可以更改的!”
晏惟气得直踹门扉:“那就眼睁睁看着公主受辱吗!”
谢微澜闻言却沉默下来。
两位大男人在楼上吵得不可开交,声音惊得底下人纷纷抬头观望。
晏惟奋力发泄着心中不平,脑海中一阵阵回想起六公主天真烂漫的模样。
一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出使和亲,少年心中那股不甘意味便侵袭占领了他所有理智。
“她是为了朝廷才嫁去大宛的,莫非要让她自生自灭吗?”
一席话说完,眼泪缓缓从他脸上滑下。
谢微澜喉间泛起苦涩,不忍去看晏惟的脸。
在六公主出使大宛的第二年这位从小便吊儿郎当的贵公子便毅然投身军营,前往了离大宛最近的幽云河之地,驻守边疆。
此一去,便是五年。
如今二人能再见到,能让他争执眼红的,却始终只有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