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推开众人,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谢微澜。
床榻边有人在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血迹,整个屋子显得那样死气沉沉。
昭若全神贯注地站在烛火旁边,正在给银针淬火。
她注意到了从谢微澜胸膛处取出来的箭,已经被拦腰斩断,正安静地躺在那儿。
想从弓箭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自从兵部在今岁七月经过改革之后,都不再沿用朝廷之外的铁器。
所以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简直是白费。
王妃安静地端坐在主位上,面上看去没什么情绪起伏,手中的佛珠却在不断拨动。
她刚进门时火急火燎,如今见谢微澜仍在沉睡才想起来给人请安。
她向着那人闪身行礼,随后便听到了身后来自昭若的判定。
“此乃孔雀蟾毒,毒性强烈,中毒者会在一个时辰内陷入昏迷,待毒性蔓延至全身之后,中毒者会在半月内夜间发病,此毒凶险,发作起来会让人全身感到无比寒冷刺痛,若一月内没有及时服用解药,便会心力衰竭而亡。”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爆开的声音。
角落里已经能听到低声的抽泣,姜舒看着众人无比晦暗的神情,心里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推开众人来到昭若身前,她不敢去看榻上躺着之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那与我身上的勾吻之毒比起来呢?”
“无法相提并论,虽然都是边境传进来的,但是一个性温,侵袭人的五脏六腑,一个性急,主攻心脉。”说着昭若将一根银针直直插入谢微澜腕间。
在针刺入的瞬间,那人脸上才有了几分细微的变化,她看着他的眉头慢慢聚拢,却又一点点地松开,那一刻,姜舒的心仿佛都被针扎了一下。
男人干涸的唇瓣张张合合,却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姜舒知道,眼下他意识涣散,只能竭力替他寻解药。
她迅速收拾起心头的忧伤,一双杏眼坚定不移地看向昭若。
“昭大夫,解药是什么?”
听到这话是从忠勇侯夫人口中所出,屋中几人开始面面相觑,她们或打量或戏谑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昭若抬眸看向眼前病体孱弱之人,心中本也没有几分指望。
可满屋子站着的人除了她,没第二人感问这个问题,她只得如实相告。
“要解孔雀蟾毒就要找到鲜活的孔雀蟾,孔雀蟾的新鲜肝脏便是解毒缺一不可的,其他的我都可以得到,可这孔雀蟾新鲜肝脏,只能到大宛寻找。”
说罢,她的眼睛再次暗淡下去。
姜舒却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头,得到答复后,她再次朝着昱王妃行礼后便欲出门。
不料一直缄口沉默的人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一开口,那股疏离感便洞穿了她。
“忠勇侯夫人。”
姜舒停住脚步,她扭头看向主位上正襟危坐之人。
“寻药之事自有王府出面,便不劳烦夫人费心了。”
说罢便示意身边人送姜舒出府。
她听出来了,言外之意,便是要自己识趣些,不要再来打扰了谢微澜的清静。
她默不作声地将那股苦涩深埋心底,随后再次向着那人庄重一拜:“王妃尽可放心,待我替世子寻来了解药,便再不会踏出侯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