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会适得其反,引起灭门之灾啊。
“刘刺史素有仁厚之名,应当不至于加害我的性命。”
男子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似乎在自我安慰。
不管众人心中是何想法,到了赴宴这天,除了极少数人缺席之外,大多数都准时赶到了府中。
刘义之看着周围这些人,表面上装出一副喜悦的神情,不过那僵硬的动作,以及心不在焉的状态,却把他们内心的惶恐暴露的淋漓尽致。
“世子,此乃酃(li)酒,醇香浓郁,可要尝一尝。”
檀道济见刘义之独自一人吃着松子糕,于是挪动身体,靠了过去。
刘义之接过檀道济递来的玉杯,仔细端详了一下,杯壁上雕刻的图案十分精美,色泽亦是上品。
又把玉杯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随后,刘义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又咂吧了一下嘴,还是没有品味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果然,自己是野猪吃不了细糠。
“世子若是喜欢,我便将家中珍藏的这一坛酒,送于世子。”
檀道济见刘义之一饮而尽,以为他钟爱此酒,便忍痛割爱,打算将他自己珍藏的那一坛送出去。
“君子不夺人所爱,今日饮上这一口足矣。”
刘义之本就不好酒,故而开口拒绝了。
檀道济听后也没有再劝,反而心里有些庆幸。
刚才话说的太快,竟然把珍藏的一坛酃酒给许了出去。
说完之后他就有些懊悔了,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
刘义之开口拒绝,不管是不是因为客套,檀道济赶紧顺坡下驴,不再提这一坛酒的事情。
“方才你说这酒的名字叫什么?”
刘义之突然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檀道济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心里暗自腹诽道,看来世子打上了这坛酒的主意。
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开口说道:“这是用酃湖之水酿造的酃酒。”
“哦,太庙祭祀时,好像用的就是这种酒。”
刘义之努力的回想着,却只搜集到了这一点信息。
“不错,祭祀时用的便是酃酒。”
檀道济发现,刘义之感兴趣的似乎不是酒本身,而是与酃酒相关的一些信息。
他悬着的心,又放松了下来。
晋朝时期的士人饮酒,往往毫无节制,即使伤害身体也不在意。
比如,三日仆射周顗(字伯仁),在中朝时,能饮酒一石,及过江,虽日醉,无称对。
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主人公。指的就是这个三日仆射周伯仁。
王敦之乱时,王导一大家子也受到了牵连,周顗就上书替他求情。
后来,王敦掌握朝政,打算派人将周顗杀害,王导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
周顗死后,王导处理公文时,才看到周顗替他求情的奏章。
于是王导对着家人感叹道,我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伯仁,可伯仁却是因为我的不作为而死。
除了周伯仁之外,山涛饮酒八斗方醉,阮籍为了不和司马氏联姻,一连大醉六十日。种种此类,不一而足。
需求大,酒的生产量也大。据记载,东晋时一郡断酒一年,就节省了米百万斛,甚至超过了本郡的田租数。
由于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每当遇到灾荒之年,有的地方会下达禁酒令,以此来节省粮食。
但这种政策,往往不过是权宜之计,无法长时间推行。
毕竟,放浪形骸,除了嗑药,还得饮酒。
酒不单单是一种饮品,更是他们作秀或者交往中的工具。
刘义之瞧见檀道济方才的神情变化,知道他喜爱酃酒,于是笑着说道:“我在建康城的府宅中,还存有几坛酃酒,日后有机会,让你喝个痛快。”
“多谢世子,倘若到了建康,末将定要叨扰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檀道济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不单单是因为珍贵的美酒,他更是体会到了抱大腿的好处。
先前的先锋重任,诸将都打算主动请缨,最后还不是因为世子的举荐,落到了他檀道济头上。
什么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
好事都有你的份,还不用担心有黑锅砸到头上。
“唉,可惜未能生擒桓谦贼子。”
檀道济听见别人谈论桓谦时,不由得感叹道。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先锋重任,结果大鱼落到了别人手中。
“哈哈,好男儿当跃马疆场,提三尺剑,斩尽索虏,复我山河,封侯拜将,可自取之,又何故为区区桓谦贼子,而长吁短叹。”
刘义之拍了拍檀道济的肩膀,豪迈的说道。
“世子今日之言,末将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檀道济郑重的说道,语气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