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心中的那一丝不快,瞬间消散不见。
他也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击败江陵守军,好回师支援卢循,一同抵挡刘裕的大军。
江风袭来,带起一丝凉意。
刘义之立于刘道规身旁,皱着眉头问道:“叔父只在城中留下一点兵马,不怕有人与贼军里应外合,开门献城吗?”
江风吹起了刘道规的衣袍,他不以为意的解释道:“那些人肯与桓谦暗通款曲,却未必会投效徐贼。倘若他们之中真的有人不惧死,我亦当成人之美。”
既然叔父已经有了谋划,刘义之也不再过于担忧。
“分兵则力弱,叔父为何让谘议参军独自率领一部,游荡在外。一旦我军抵挡不住,只怕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刘义之又换了一个话题,询问起了排兵布阵一事。
按照刘义之的想法,既然选择了出城决战,自当集中全力,与徐道覆分出个高下。
可叔父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仍然派谘议参军刘遵,单独率领一军,游荡在外,因此才有了这个疑问。
“分兵则力弱,道理是不错,倘若我军能抵挡住贼人,并与其僵持住,游荡在外的那一部分军队,趁势横击敌军,便可发挥出奇效。”刘道规耐心的解释道。
那若是大军直接被别人击溃,游荡在外的那一小部分军队,不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吗?
当然,刘义之没有说出口,他大概明白了叔父的意思。
即使分出去一小部分力量,仍然能抵挡住徐道覆的大军,待到两军厮杀正酣时,刘遵再带着游荡在外的军队横击徐道覆。
若是真的与贼军僵持住,新加入的力量,自然可以发挥出数倍的效果,很容易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派出游军,而是对自己手中的力量有清晰的认知。
起码要能够和敌人拼个旗鼓相当,否则游荡在外的那一小部分军队,就算加入战场,也只能算是送人头。
刘义之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忽然听到前方有鼓声响起,他知道,徐道覆的大军已经杀至。
数万大军,战船百余艘,自然不可能一字排开。
为了消耗徐道覆的力量,刘道规将大军分成前中后三军,节节抵抗。
刘义之与刘道规同乘一艘战船,坐镇中军。
远远望去,前方水域上空,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徐道覆率领的水师楼船高大,战船上的士卒占据制高点,把涂抹油料的箭簇点燃后,抛射到晋军乘坐的舟舰上。
待到晋军水师阵型混乱之后,徐道覆又下令占有利风向和水流,顺势撞击晋军舟船。
也有一些胆大的贼人,趁机登上船头,近身肉搏。
坐镇中军的刘义之,看到己方战船不断被敌军烧毁、撞沉,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侧目看向叔父刘道规,却发现对方的神情依旧是冷静沉着,没有丝毫慌乱。
“击鼓,进军。”
刘道规见前方的军队逐渐抵挡不住,甚至有人摇着舟船,向后方逃窜。
于是他不再迟疑,下令中军前压,抵挡徐道覆的攻势。
“嗖。”
“嗖。”
刘道规的船舰一出现在战场上,立时遭到了敌军的围攻。
贼人居高临下,不断利用强弓硬弩,攒射火箭。
不过大多被盾牌挡了下来,只有极少支羽箭,射到刘义之面前,但也没有了恐怖的力道,软绵无力的掉落在船板上。
徐道覆立于战船中央,远远的瞧见刘道规的舟舰,正处于交战的最前沿。
他不由得喜上心头,下令周围战舰全部围拢过去,抵进登船,斩杀刘道规,一举击破晋军。
战况愈发激烈,刘义之也发现周围的敌军战舰越来越多,不少贼人试图靠近登船,结果被晋军的弓弩手射杀。
“嗖。”
远处射来的一支弩箭,擦着刘道规的兜鍪,深深的钉进了后面船舱的木板上,唯有箭羽,兀自震颤。
“明公身系全军安危,不如先回船舱之中。”
眼见围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周围将校忍不住向刘道规进言。
“尔等只要奋力杀敌,我又何需回舱躲避。”
刘道规目光凛冽的观察着战场,语气冷漠的说道。
主辱臣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围的将校,纷纷拿起弓弩,搭箭拉弦,亲自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