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仪可能误会了,方才奴婢禀报殿下回来,是得了主子的授意,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你莫要拿主子来压我,编出这样的瞎话还诓不了我。”
“您有所不知,当时您在里间收拾床铺,主子心切殿下,所以自己到外面唤我,叫我出门去寻殿下,这才有了后话。”
“不可能!主子才不会有话不跟我说,反而对你有这样的吩咐。”
“淑仪若是不信,大可待明日去问主子。”
“你不能老老实实睡觉吗?”感觉凌芸连续翻了两次身,景明迷迷糊糊道:“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凌芸素来觉浅,隐隐听着外头有动静,便难以入睡,惊觉吵醒景明,不好意思地闷声道:“我不是有意吵你的,只是这外面是刮风了吗,怎么老有声响呢?吵得我睡不着。”
倏然景明坐起身,凌芸一怔,惊道:“做什么?”
“竟混忘了,我还没洗漱。”
“亏你还有良心,早不都说了,穿着外头的衣服不许倒下的吗?”凌芸踹了他一脚,“赶紧去换了衣服洗了脸再睡觉!”
看凌芸起身,作势也要下地,景明拦着,“那你又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您更衣浣洗啊殿下。”
“用不着你呀,我叫了秋菊他们过来就好了。”
“大晚上的,人家都回去歇着了,你还折腾人。这等小事还是我亲历其为比较好。”
“那就有劳芸妃啦。”
看景明朝自己作揖,凌芸忍俊不禁,一手指着衣架上的氅衣,笑道:“就知道贫嘴,去把衣服拿给我。”
猝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训斥,“不过是说你两句,还敢狡辩!”
凌芸耳尖,听出来是莲心的声音,紧忙披上外衣,往外走。见此,景明快步跟上去。
豁然大开房门,凌芸急道:“莲心怎么了?”却见秋菊正跪在莲心身前,一手捂着脸。
看是凌芸出来,莲心内心狂喜,紧忙上前一步到石阶前,跟她告状,“主子,秋菊不识好歹,我教训她几句,不许她进殿伺候,可她竟然敢顶撞我。”
“怎么回事?”听了莲心的话,景明才跨出门,冷冷地问了一句。
忽见景明,莲心倒也不惧,只点了头,道了一声“殿下”。
景明转头看秋菊仍跪在院中一动不动,便开口道:“秋菊,回去歇着。”
惊闻此言,莲心瞪大双眼回头看秋菊默不作声地起身,施礼退下,正想要回头朝凌芸细数秋菊对她不敬,却听景明高声唤了“福祐”。
话音刚落,福祐便不知从何处而来,恭敬地对着景明和凌芸打千问安,“请殿下、主子安。”
“明儿个你去趟有凤来仪,找玉娇讨一个宫正司的印,从今往后,明居立下规矩,但凡我与皇子妃在寝殿,未经传召,所有人不得在殿内伺候,皆在前院耳房待命。”
“我也不行吗?”
在旁觑着景明一脸严肃,凌芸也不敢多话,惊闻莲心这般质问,紧朝她使眼色,奈何天黑,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凌芸只得硬着头皮先于景明开口,“夜深了,莲心,下去吧。”
莲心仍不解其意,“小姐,我......”
景明打断她,“你主子觉浅这事你不知情吗?”
莲心被景明问得一愣,“知、知道。”
“知道你还在房前高声说话,惊扰她休息?”
“我......”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里不是阮家,可任你没规没矩。因为你是凌芸的陪嫁丫鬟,内侍局才破例给你品级,而这不是给你肆无忌惮摆谱的权利。你仔细掂量你现在的身份,琢磨清楚你的言辞,如今你每说出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代表着明居,代表你主子的态度,莫要因你不过脑子的行为言语连累了她。”
莲心第一次见景明如此严肃的说话,心中胆怯,低头行礼,“奴婢不敢。”哪知再一抬头,明居的门已然掩上。
“你生气了?”凌芸看景明面色阴沉,小心试探道。
“没有。”
“那你方才怎么跟莲心那般说话?”
“早就该好好教训她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惊动母后那边立规矩吧。”
“她这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在紫微宫里活不长,还有你也是,以后别再像在家里那样跟个小姐似的惯着她,丫鬟再好,再是姐妹,也不要让外头人看出来,她没心没肝的,要是不知轻重胡乱说出去什么,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加以粉饰为某些人利用,她就是你的软肋,是很有可能害了我们的。”
“对不起,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只要我乖乖地在这里呆着,就不会有事的,是我忘了人言可畏。”
“我如今入朝,不能时时伴你左右,以后你自己一定要多小心。”
“嗯,我会听话,绝不给你惹麻烦的。”
“我不是怕你麻烦,是我不想你出事。”
“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
“走吧。”
“做什么?”
“睡觉啊!”
“睡什么觉、睡觉,洗了脸再睡觉!”
“你怎么还记得这茬?”
“不是你自己刚说要起来洗脸的吗,而且这身衣服出卖了你啊!”
“行吧。”景明张开双臂,故作矫情,“来吧,为本殿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