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你想我怎么样?我的心,你不信吗?还是说,你压根从来就不相信我是真心要你的,要我挖出来给你看吗?”
“对不起、对不起。”面对景明的质疑,凌芸手足无措,不知所云,“不,不是我不信你对我的心,只是,这样的你,我现在真的不知如何面对。”
景明何曾想过,那郁结于心的事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凌芸挑明,“阮凌芸,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就算如你口中那般污秽不堪,桩桩件件,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你成日在明居安然度日,不知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弃子如今亦是俎上鱼肉!你以为奇铭婼回来就是看二哥娶兆氏的吗?
若我不留下莲心,你将面对和你堂姐一样的境地——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你哪里知道,奇铭婼留在内侍局而不是花晨月夕,是我向父皇求来的恩典!”
惊闻这些自己从来都不曾听过想过的事情,思绪极度混乱的凌芸猛然推开景明,“对不起,景明,你让我冷静一下。”说着直冲出门外。
闻声而来的福祐忐忑地站在帷帐前,试探道:“殿下不去追王妃吗?”
霎时冷静下来的景明暗暗气恼自己方才冲动了,一手抹了眼泪,失意道:“让她单独待会儿吧,叫秋菊跟去就好。”
“秋菊已经去了。”
听到福祐的话,景明似抽筋剥骨般没了支撑,直直地瘫跪在地,福祐踌躇不前,只听他幽幽叹道:“你哪里知道,为此你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冷厉而坚定,“凌芸,别怕,一切有我。只要我把案子查清了,我们就解脱了。”
看福祐欲言又止,景明问:“还有事?”
福祐觑着景明煞白的脸色,弱弱道:“叶院使走之前让奴才转告您,莲心她已有孕近两月。”
此言,顿时令景明啼笑皆非。
秋菊紧追凌芸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到了东宫和淡然凝轩的岔路口凌芸才停下脚步,秋菊不敢靠近,只默默跟在后面站着,看她虚脱地扶着玉桥的石柱,大口喘气。
本想往左去找凊葳,可凌芸刚迈出半步便退回了脚,心想自己这副鬼样子去见凊葳该如何解释,若她问起莲心的事,又该如何作答。
且先不说凊葳会不会瞧她的笑话,便是凊葳真的体谅她,也未必能帮她什么,又如何相帮呢,就连凊葳自己在东宫都不得安宁,这样贸然去见她,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反而给她添麻烦。
毕竟在东宫凊葳并不当家,换作凊葳和景旸闹别扭,她可以坦坦荡荡地跑到明居去找凌芸诉苦,可凌芸却不能全然不顾凊葳的处境和感受前去叨扰她。
转眼看玉桥那边去往淡然凝轩的路,嘉贵妃素来是当景明是亲生儿子般疼爱,对凌芸也很是关心。
可这般不顾一切地跑出门,凌芸却实在是没脸面对嘉贵妃,她与景明夫妻之间的事,怎好打扰嘉贵妃清净。
回头望向衍水中映着晚霞而夺目耀眼的湖心岛,凌芸心下一沉,想必姑姑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辰,便是出宫回家也来不及了,该下钥了。
兆雪嫣和玉姗被玉妍带人遣送回滴水穿石的时候,正好撞见景昱从正门出来,她疾步上前,带着哭腔对景昱道:“殿下,快救救臣妾!”
看玉姗是被两个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景昱一脸不解,“出了何事?”
玉妍向景昱行礼,“启禀豫王殿下,一个时辰前豫王妃在花晨月夕撞倒了阮贵人,致其小产,奴婢奉懿旨送王妃回宫禁足。”
一听此话,景昱惊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他的脸色如常,声音也并无变化。
兆雪嫣一手拽着景昱的手臂,委屈道:“殿下,臣妾当真是冤枉的,臣妾压根就没碰到阮贵人,一转身就看见她倒在了地上!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玉妍看不惯兆雪嫣这副哀怨的模样,转眼对景昱道:“王爷若无其他的吩咐,奴婢这便回有凤来仪复命了。”
景昱点头,“去吧。”
见玉妍等人走远,景昱才与兆雪嫣往院里走,打发福禧背着受刑昏迷的玉姗回房,景昱扶着兆雪嫣回妍和堂。
进了门,兆雪嫣不安地问道:“殿下今日何故非要臣妾跟着郡主,眼下臣妾莫名其妙就背负了伤人的罪名,在母后面前百口莫辩!晚些时候,必然父皇也会知晓,您也难辞其咎!”
景昱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兆雪嫣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皇降罪于你。”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答应过你,会对你此生负责,所以绝对不会害你,你只需记住,今日之举便是我给你心安,你若信我,就不要多问,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
见景昱作势要走,一头雾水的兆雪嫣心中格外不安,下意识从身后抱住他,“你要去哪?”
“我去找父皇请罪。”景昱回过身,一手捧起兆雪嫣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担心,在家等我回来。”
看着景昱从视线里消失,兆雪嫣才发现自己已然开始依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