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抖,她捂住心口,生生扯断了手里的佛珠,菩提子四散滚落,一众仆人立即下跪请罪:“老太太息怒!”
台上,安禄山叛乱,明皇杨妃逃至马嵬坡,陈玄礼携兵众逼迫明皇割恩正法。杨妃留下金钗细盒,声声泣血,声音陡然高转:“敢乞万岁,白练一根!”
君王掩面,直呼救不得,可究竟是救不得,还是不敢救,不愿救。
“娘娘升天啦!”
一句唱词,叫的明皇肝肠寸断,涕泪四流。
“我听闻,母亲当年也是一条白绫自缢而亡。”明礼转头望向老太太,“祖母可知,她是自杀,还是被逼?”
“砰——”
明老太太心下一骇,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滚烫的水沾湿了她的裙摆。
朱氏和王姨娘皆循声看去,无一人上前询问是否烫着,只顾揣测神情。关于先温氏的死因,她们也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明礼这一问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哎呦,二姑娘玩笑了。”崔嬷嬷上前,一面给老太太顺气,一面笑着打圆场。
“先温大娘子是染了病,不堪痛苦才选了自缢,毕竟世家大族,再怎么斗,也犯不着闹出人命呀。再说,您是明家出去的姑娘,一家子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太太这是怨您久不来承欢膝下,这才说了些违心的埋怨话,姑娘怎还当真了呢?”
“老太太,既然二姑娘已和周家没了瓜葛,那自然是要回家住的。”崔嬷嬷的眼睛滴溜一转,“您忘了,五公子和六姑娘的头七就要到了。他们一定想二姑娘亲手为他们上一柱清香,烧一沓黄纸。”
山茶愕然。
头七?五公子和六姑娘真的死了......
可既然家有丧事,为何不设灵棚、灵堂?为何无人送来讣告?为何无人拜祭吊唁?为何,自家公子小姐丧命,这帮人却还能兴致勃勃的坐着喝茶听曲儿?!
山茶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双拳紧握着发抖。
明老太太明白崔嬷嬷的言下之意,说的也是,二丫头这次回来瞧着与从前很不一样,不如将人留在眼皮底下看着。
再说了,温氏的嫁妆,这么些年来早就霍霍完了,她压根儿就拿不出来!至于其他的一些的庄子店铺也都是现下明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明礼不是一向心疼她这一双弟妹吗?想来,明义和明欣的死也够狠狠恶心她一阵了。
“崔嬷嬷说的有理,二丫头想住,那就住下好了。没必要拿嫁妆一事故意顶撞长辈,实在叫祖母心寒呐。”
明老太太满嘴的阴阳怪气,她在崔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周围几个婶娘也都跟着站起,唯有明礼岿然不动。
老太太的目光扫过朱氏和王姨娘,说道:“两日后,便是明义和明欣的头七,便由你们二人随二丫头去祭奠。其他人就留在家中,莫染了一身晦气。”
“是。”
说罢,明老太太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厅堂,朱氏领着女儿匆匆赶上,殷勤的随侍在老太太身侧。
王姨娘和她的独生女儿明安一直未走。
明安的目光一直落在明礼的身上,眼神复杂,有揣测、有崇拜、有畏惧。
她拉了拉王姨娘的袖口,低声说:“姨娘,二姐姐她变得好不一样,我们是不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