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王姨娘打断了女儿的话,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且看她能否破三日后的头七之灾。”
如若她连自己都保不住,也不够格做她们母女的靠山。
王姨娘拉着明安上前,她想先向明礼卖个好,“二姑娘回来实在大喜,我屋里的奴仆近日闲来无事,不如先使唤她们去为你洒扫屋舍,可好?”
明安微微欠身:“二姐姐好。”
明礼不认得她们,大庭广众之下山茶也不好出言提醒,于是她故作漠然,颔首:“多谢。”
“呃......好,好好。”
王姨娘觉得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又随便寒暄了两句,便拉着明安离开了。心中暗自腹诽:这一遭回来,二姑娘瞧着挺淡漠的。
淡漠点也好,成大事者,不好太过热情。
一座水榭楼台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明礼和山茶二人。人化鸟兽四散离场,但台上开了场的戏,却不能停。
明礼一手端着茶盏,立于栏杆前,出神的望着戏台。山茶没有多话,静静地陪在她身侧。
一曲戏唱到了尾声,登基为太上皇的君王孤身寂寥立于台上,手抚贵妃真容画像,哭奠:“雨湿寒梢,泪染龙袍,不肯相饶,共隔着一树梧桐,直滴到晓。”
戏幕落下,台上的角儿纷纷作揖退场,明礼点头回礼,直到戏台之上空无一人,她的目光还是久久未离。
“姑娘爱看戏?”
明礼眸光晦暗,她点头:“从前没看过,只听姐姐在信中提及过两句。今日见了,觉得不错,我爱看。”
山茶道:“京中有一楼家班,常驻暗香楼,其功夫唱腔堪称一绝,姑娘可以去看一看。”
闻言,明礼有一丝意外,她收回目光:“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玩物丧志,催我去为明义、明欣复仇。”
“我觉得......复仇,不该成为您活着的唯一目的。”山茶说的认真。
二姑娘从出生就被送去深山,十五年来从未回京,与自家姑娘虽是姐妹却也只有一月两封信的往来,至于和五公子、六姑娘更是没有半分情感。
她已杀了周家满门,还来明家为姑娘争夺应有的嫁妆私产,说实话,山茶已觉得仁至义尽。
自己没有权利再去要求二姑娘什么。
明礼微微一笑,转身走去:“不对。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姐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只要是她在意的人,我都会护。”
“山茶,你方才没听出来吗?姐姐的死,明家也有份。”明礼语气寡淡:“我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人既死,真相最是无用,唯有偿命,方能告慰死者。”
山茶一愣:“明家也有份?可,可我家姑娘是明家的长房嫡出啊!”
“长房嫡出?”明礼冷笑:“她们若是在意姐姐嫡女的身份,又怎会将她嫁去周家那个虎狼窝?”
明礼缓步走下阶梯,眉宇间透着阴骘:“今夜你早些睡,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要去哪儿?又要去做什么?”
明礼道:“京都郊外,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