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纹——”苍茫茫的雪原上，一个戴着雷锋帽穿着蓝色棉猴的小男孩在呼唤我，我转身擦了一下眉眼上的霜花，拉下捂着脸的绿驼绒围巾，寒风灌了一口，脸像刀割一样疼，匆忙回应：“哎，我等你，大刚。”赶紧把脸遮起来只露眼睛出来。大刚呼哧呼哧地跑到我跟前，喷着大白汽，把书包背背好，他倒是跑热了，我在北风中努力缩小自己，跺脚。“咱们走快点，一会学校该打铃了，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我们一边往三棵树小学赶，我一边问他，他点一下头我就放心了。大刚在学校只和我一个人说话，也回答不了老师的问题。大刚姓冯，开学老师问他叫啥名，他不说话，我替他回答：“老师，他叫冯大刚。”回去才知道大刚奶奶给他取大名叫“冯大全”，可是我不知道啊，老师每天点名他还是叫冯大刚。

三棵树学校只有两排白房子，被高高的白杨树方方正正地围着，白房子是教室，每个教室前都有长方形花池，现在堆着高高的雪堆。两排白房子一排是汉族小学生教室、老师办公室和宿舍，另一排属于维族小学生。我俩一踏进教室，铃声就响了，教数学的王老师抱着作业和书，跺跺脚上雪，站到了讲台上。上午三节课，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吃干粮，下午再上两节课就放学，下午要早点放学，不然走在回家路上天就黑了。

中午吃的一般是馍馍和饼子，没有水喝。男生挤在火炉前烤火烤干粮吃，女生抢不过男生，就聚在旁边一起边玩边吃边聊。我有几个好朋友，李萍、吉素琴和毛依娜与我最要好，我们四个人下课一起上厕所，一起跳皮筋、打沙包。大刚经常和几个男生挤在一起晒太阳，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追着跑，或者玩一二三木头人。

太阳像鸡蛋黄一样挂在西边的天上，我们就放学啦。雪早上就停了，老师说明天带铁掀和扫把，下午第二节课扫雪。我们四散回家，红柳沟离农牧场定居点都比较远，也不在一个方向，所以也没有别的人和我们同路回家。我和大刚一前一后走着，一问一答。

“上午老师讲的题你会了吗？”

“嗯。”

“下午老师教的字也会认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