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鸟似乎很是不满，对着陵卫一声长鸣，吓得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快步前行，再不敢冒犯，更不敢直视。

于是玄鸟骄傲地看了一眼三人，轻轻扑动右翅，示意他们上去。

刚刚坐稳，玄鸟立刻展翅高飞，迅速就消失在了云端。

“所、所以，墨先生就是那日救下风临的人？”玄阳在鸟背上战战兢兢，从来没有来到这么高过，吓得他有些魂不守舍，直到这时才想起黄卫那次围杀风临之事。只是，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再敢问，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驱使传闻中的神鸟，今日种种，实在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抓得太紧，会弄疼小玄。”墨生看着玄阳紧紧抓住一把羽毛的双手，平静地说。

玄鸟非常配合地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鸣叫，甚至加快了速度。

玄阳吓得松也不是，抓也不是。

“你怎么还捉弄他呢？”风临看着二人这模样，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一把拎住玄阳的胳膊，防止他掉下去。

“多、多谢！”玄阳赶紧答道。

“下去。”墨生忽然说。

“啊？”玄阳不明所以，这就要被扔下去了？杀人灭口？

下一刻，玄鸟立刻做出了反应，以最快的速度降落地面，简直像是要直直摔落地下一般。

玄阳已经吓得不敢喊，不敢叫，甚至不敢睁眼，只觉得自己要被摔死了，然后下一刻他确实被摔了。有些疼，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被玄鸟从背上甩掉的，而他们此时已经落地了，风临和墨生已经走在了前面。

玄阳赶紧爬起来跟上二人的步伐，这里荒郊野岭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儿。

玄鸟飞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我们不直接回城吗？”玄阳一边走着一边向四周看去，这时才发现，他们其实还在丛冢，只是在丛冢的外围而已。

“走走吧，玄鸟太过招摇了些。”风临一边说着，一边避开了脚下的画。

这里有很多画像，它们与周围的树木花草融为一体，或挂在树枝上，或倚靠在山石旁，或是直接镶嵌在草地之中。这些画像都是普通的凡人死去后留下的，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散落在天地之间。从中可以看到他们的各种表情和姿态，就仿佛他们还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一般。

三人都没有说话，似乎是被这里的静谧和庄严感染了，他们就这样穿梭在画丛之中。

普通人也好，凡人也罢，最终的归宿似乎就是丛冢的一幅画，无论前世多么叱咤风云，或是多么微如尘埃，死后都会化作一幅画，只是早晚而已。

风临停在了一幅画前，就这样蹲了下来，看着画像前摆放着的鲜花，微微感慨：“对死人而言，如果没人记住，或许才是真的死了。”

就这这时，风临的脚边忽然凭空出现一幅画，画中之人的眼神满是怆然，不知在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时无刻都在死人。”玄阳站在风临的身边，放眼望去，树上、石上、花丛中、荆棘里……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新的画像。

“凡人的丛冢果然还是拥挤一些。”风临平静说道，不明情绪。

刚刚在地宫的时候，那里虽然摆放着很多神族的画像，但跟这里相比，既没有忽然出现的画像，又显得过于稀疏了些。

“你看起来浑不在意？”风临忽然对墨生说。

刚刚这段时间里，墨生只是平静地走着，步履悠闲，神态从容，哪怕自诩为杀人魔头的风临心中感慨，他好像也没有任何触动。

“花开花落而已，再寻常不过了，天若有情天亦老。”墨生背着手，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质。

“墨先生究竟是何人？”玄阳心中忐忑，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该回去了。”墨生道。

“哦对，也折腾了大半日了，是得回去了，也是累了。”玄阳顺势直接说道：“这里可是在城外，我们得快点走，丛冢外有一处驿站是我的，我们坐马车回去，天黑前应该能到。”

“不是大半日。”墨生究竟道。

“什么意思？”风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是想起了什么。

“地宫内外时间流逝速度不同，现在外面的世界至少已经过了二十余日。”墨生说。

“那岂不是已经到了地坛圣诞日？”风临猛然想起与天狼的约定，心道不好。

“啊？不会吧！我消失这么多天，可是要出事儿的！”玄阳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