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伴近万年,历经生死,嬉笑怒骂,不知有多少回忆。他们啊……都是世间最有趣的人,如果还在,如果你们能遇到,或许也可以成为朋友,可惜没有如果。”
“你……真的不打算回异世看看了吗?总该有些其他人吧?”
“有,但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徒增伤感罢了。”
“不说这个,你回黄城是要做什么?”
“把这个还给墨生,然后离开黄城,画世很大,我们四处走走吧!”
“好。”
……
……
又过了数十日,风临和胄从山峰启程,决定回黄城探探情况。此时的黄城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破晓巷及扬州路两条主街以北都已被玄殷率人占领,而黄城大部分地区则依旧完全纳入了神族的统治。
百日战火之下,无论是天狼,还是黄裳,都已经累了,他们进入到了短暂的休战状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下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就在这时,黄裳在黄宫前的地坛广场上举办了一场祭祀,这场祭祀除了祭拜那些战争的牺牲者,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
黄相站在高台之上,念出了一个长长的名单,名单上既有神族、半神,甚至也有人族,他们都是在丛冢中被一把火抹除掉最后痕迹的逝者。这一举动立刻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是啊,连日来他们只顾着抵御天狼,却都差点儿忘了,风临那个来自异世侮辱先祖的女魔头!一时间,无论是神族还是人族,纷纷义愤填膺,骂声不止,好似所有对天狼的仇恨、对战争的仇恨还有对神族的不满统统都转移到了风临一人的头上!
这也便是黄裳的目的,天狼已经动摇了人心,战争又让更多人陷入了迷茫,此时此刻,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团结起来,他们的怒火需要发泄。
这份怒火,由黄城的大部分城区,甚至燃烧到了破晓巷,也燃烧到了天狼的大营。
丛冢的一把火,烧的是整个画世共同的祖宗,虽然没烧光,但足够点燃画世的仇恨。
好巧不巧,风临就是在这时入城的,此时此刻,全城都是她的敌人,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模样,这是一个盗用了他们至高无上的黄主的尊容的女人。
无须黄裳下令,他们自发地决定做一件事——抓住风临,将之挫骨扬灰。
只要同伴足够多,他们就会忘记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只要敌人够多,风临再强大,终究也只是无根之木。
……
……
随着战火的硝烟逐渐散去,黄城展现了一个古老城市的强大恢复力。街道上,碎石与瓦砾虽未被完全清理,但已有人们忙碌而有序的身影穿梭其间。他们或是手提竹篮,收集着还能利用的木料与砖块,准备用于自家的重建;或是肩扛扁担,运送着从远方运来的生活必需品,满足邻里间的日常所需。
更令人惊叹的是,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很多临时搭建的市场与摊位。商贩们利用有限的资源,创造性地经营着各种小本生意。从新鲜的果蔬到简易的餐食,从修补衣物的手艺到售卖日常用品的小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风临带着帽子,用面纱遮着脸,带着胄走向了道边的一家酒楼,边走边感叹道:“也是好久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了。”
这时,他们的位置也只是刚刚入城,他们一路小心隐秘,到此也并未与他人接触过,来到酒楼后,迅速就进了一间雅间。店家很快便上齐了酒菜,人都退出之后,风临才摘下了面罩,然后便拿起了桌旁的一壶酒打算先喝上几口解解馋。
这间酒楼的生意很是冷清,毕竟战后一些萧索,这时隔壁才进了人,风临与胄耳力极佳,他们对话一句不落地落入了二人耳中,风临原本送到嘴边的酒壶,就这样顿住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是不将那个女魔头挫骨扬灰,我们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一个异世来的女魔头,竟敢在画世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该死!实在是该死!”
“别让我遇见,不然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黄主已经全城搜捕了,她这次必须付出代价!”
“天狼与这般人合作,又是什么好东西!”
骂声越来越难听,风临皱起了眉头,却不是针对这些群情激奋的污言秽语,而是对着手中的这壶酒,酒中有毒!她一把拍掉胄手中的酒杯,酒水溅落在地,立刻腐蚀了地板。
“妖女!拿命来!”伴随着这样一声大吼,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就看见刚刚上菜的店小二手中拿着菜刀,身后同时跟着很多店家的人,就这样杀气腾腾地对着风临杀了过来。
胄反应极快,一脚踹翻了桌子,随后劈开窗子,示意风临一眼,风临便与他跳窗而下。
“妖女风临在此!”楼上店小二奔至窗边大喊一声,同时将刀扔向风临。他当然砍不到风临,但是却引来了更多人砍向风临。
说到底,风临不是一个恶人,所以她不会真的杀这些弱小的百姓。但是人生第一次,她成了人人过节喊打喊杀的臭老鼠。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普通人,而是那些迅速集结的训练有素的神族暗卫。这一次,黄裳是真的下了杀心了,追杀她的力量,是一整座城,不分敌我阵营、不论身份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