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愿当世,贫者富之,卑者尊之,愚者学之,无分贵贱,天下大同。”玄殷回答道。
在同样的位置,这是玄殷第二次说这句话。
但风临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理想照进了现实。
“木知是不是在你这里?”风临问。
“他现在有画笔在身,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大夫了。”
“玄殷,你答非所问。”风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
“咳……你问他,不就是担心他的安危吗?”玄殷有些尴尬。
“我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就是单纯好奇,他口口声声说回破晓巷开医馆,这次顺利开了没?”风临看向街道中那些临时搭建的小医馆,总觉得那里面或许有木知的身影。
“他应该算是你的朋友吧?”玄殷问。
“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说起这个,风临立刻忍俊不禁,然后道:“他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让多少大人物都栽了跟头,甚至包括你和我在内,你不觉得是个奇迹吗?”
“的确是奇迹,让你到我这里,三句话不离他。”玄殷语气懒懒的。
“你看起来,不是很待见他?按理说,他来你这里,应该有利无害吧?”风临总觉得玄殷今日哪里有些奇怪。
“我对他没有任何意见。”
“他的行踪是你瞒下来的吧?不然神族那边应该早就把他捉回去了,不对,除了你,应该还有白梧,他既到了你这里,跟白梧那边还有联系吗?”风临的问题可谓是一个接一个,浑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玄殷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幽深。
“你是不是喜欢他?”玄殷忽然打断。
“他那独一无二的性子,的确还挺讨人喜欢的。”风临笑了,然后才反应过来玄殷的意思,又道:“但我觉得应该无关男女之情吧!只是经常会觉得,他的身上有故人之风。”
“我真好奇,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几千年的出生入死,你觉得该有多大的份量?或许不该这么说,黄城中,你也有很多万载的同伴,但你们未必像我们一样,无数次历经生死,要知道在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完全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黄城中看似一家亲,又有多少同室操戈之事?我与他啊,志同道合,出生入死,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超越他在我心中的份量。”
“这么说,他是你的丈夫?”玄殷又问道,他今天似乎有很多问题。
“我不知道。”风临摇了摇头,似是有些疑惑,终而说:“如果没有穿越画世的事儿,或许我们真的会结为夫妻。但在过往的人生中,我总觉得,若是成了夫妻,反而有些亵渎我们之间的感情。”
“超越夫妻的情感?那应该算是战友情了吧。”玄殷想了想,方道。
“无论哪种情况,都比我们要稳固得多。”风临又听到“战友”二字,想起了之前玄殷的约定,好似总觉得任何人想要与月征一较高下都显得十分自不量力。
“那倒是,回首过往,我们的怨要大于我们的恩。”玄殷说。
“所以我才不明白,你怎么还愿意让我加入你?我那么捉弄你,你不想弄死我吗?”风临问出了这个疑惑已久的问题。
“我是真的心怀恶意地审问过你,但你的捉弄并无恶意,死生一线时,你帮过我很多次。”玄殷说罢,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你今日有些过于温和了,我都觉得我不认识你了。”风临忽地笑了。
——那是因为我等了你大半年,无时无刻不觉得你不会再来寻我,无数次怀疑你已返回画世。玄殷这般想着,却只是敲了敲窗边的铃铛,说:“先用膳吧!”
“胄还在等我,我叫他上来。”风临说。
“不必,玄阳已经在招待他了。”玄殷说罢,抽出了一把椅子,示意风临坐下。
“你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八面玲珑,百转千回。”风临笑骂道。
“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一个比男人还强大的女人,日后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啊?”
“不瞒你,其实我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说来听听。”玄殷竖起了耳朵。
“能依靠,能遮风挡雨。”风临痛快地回答道。
这答案出乎玄殷所料,他顿了一下道:“难怪你一直没嫁出去,这世上能给挡风板挡风的东西可不多。”
“你会不会说话?”风临立刻变了脸色。
于是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每一搭的说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和谐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