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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抓壮丁

三人计策已定,就暗中留意起我姥爷家中的情况。

一天恰巧我姥姥领着几个孩子去地里除草,我姥爷一人在家收拾东西,保长见机会难得,连忙叫来两个随从,鬼头鬼脑地到我姥爷家抓人。

他们着急忙慌的经过我姥爷家墙后邻居陆姑奶家时,恰巧被院子中拉鞋底的陆姑奶看见,陆姑奶见他们拿着铁链子,贼眉鼠眼,行色匆匆,心知不妙,扔下手中的活计,急急忙忙向地里跑去,看见我姥姥老远就边跑边挥舞着手大声哭喊:“刘姐,刘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保长抓哥来了,保长抓哥来了,你快回家。”

我姥姥正领着孩子们在地里拔草,猛然听见,愣怔了一下,好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呆了几秒钟,猛然扔下铲子,撒腿就跑,三寸金莲的小脚却跑的如风一般,我母亲和弟妹们见母亲疯了一样的跑了,又听说有人抓爹爹,也吓得哭喊着跟在后面跑。

我姥姥一阵风似的刚冲进院子,就见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抓着我姥爷的胳膊,我姥爷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铁链子,保长拿着锁正要上锁,我姥姥一见,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保长不保长的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踢倒保长,一把取下铁链子,照着保长和随从的头上、身上就是一顿乱砸,几十斤的铁链子,被她抡得呼呼生风,她一边追着砸,一边不停地骂道:“说的独丁不抓,独丁不抓,谁让你们抓独丁的?啊!你们把抓独丁的公文拿出来我看看。”

保长和随从一见我姥姥发了疯似的挥舞着铁链子追着他们砸,吓得抱着脑袋东躲西闪,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了。

我姥姥追出街门外,见他们跑远了,才愤恨不平的扔下铁链子,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

进到了院子里,见我姥爷还呆愣在原地,不由悲愤交加,一把抱住我姥爷,边哭边捶打着我姥爷的胸说:“你是死人吗?他们抓你,你就不知道跑?就不知道反抗?你说说,今天若不是陆姑奶报信,他们偷偷摸摸的把你抓走了,扔下一堆娃娃,你说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

我姥爷羞愧地低下头,垂着双手,任由我姥姥捶打,唉声叹气,低头不语,我母亲和弟妹们一边拉着姥姥别打姥爷了,一边抱着姥姥、姥爷哭成了一团,我姥爷摸摸这个孩子的头,摸摸那个孩子的头,蹲下身来抱着孩子们默默流泪。

抓壮丁一事因我姥姥的打闹而作罢,保长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压我姥爷家了,我姥爷家也算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不料安稳日子没过多久,这年冬天浇冬水,潘、杨两个家族的人,因争抢着浇水打了起来,两个家族的人互不相让,闹了几天,惊动了乡上,乡长把保长叫去狠责骂了一顿,保长晚上又把甲长叫去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甲长窝着火从保长家里出来,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鬼使神差地跑到我姥爷家,一把把我姥爷从热被窝里精溜溜地拖到院子里就打。

我姥姥一见,顾不得穿好衣服,一个蹦子跳下坑,冲出去两手抓住甲长的脚腕子,一个倒提腿子把甲长摔倒在地上,扑上去在甲长身上、腿上乱掐乱拧,拧的甲长左右翻滚,双腿乱蹬吱哇乱叫,嘴里直抽冷气。

我姥姥边拧边骂:“我叫你欺负老实人!我叫你欺负老实人!我们的人老实了就由着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吗?你以后还敢欺负不了?啊!”

甲长在地上滚来滚去,心里连肠子都悔青了,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是有多蠢,才会跑到我姥爷家来撒野?抓壮丁的事才过去多久,他就敢来招惹我姥姥?

我姥姥乱拧了一阵,也有点累了,甲长乘我姥姥喘息的机会,爬起来转身就跑,我姥姥扑上去一把撕住皮袄,甲长吓得脱下皮袄没命地逃了,从此再也不敢到我姥姥家来了,见了我姥姥也远远的避开,连崭新的皮袄也没敢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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