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当妇女主任的那些年,公社干部的生活是朴素而辛苦的。除了开会,他们每天天刚亮就出发,前往各自负责的大队、生产队,检查庄稼的生长情况,与大队书记或生产队长商讨解决农业生产中出现的问题,闲时还与农民们一起劳动。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公社的徐副书记每天早上下乡时,都会肩上背个粪筐,手持叉子,沿途捡拾粪便,为生产队提供肥料。
我母亲虽然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却从未因家庭负担而耽误工作,也不以女性身份寻求特殊待遇,她把家里的事全部交给了我姐姐,我姐姐虽然自己也是个孩子,却已承担起家长的角色,将家中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公社干部们纷纷夸赞我姐姐的能干,都说将来谁家能娶到她,定是哪家的福气。我母亲没有了家庭的后顾之忧,更是放开手脚,每天和男同志一样早出晚归,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我母亲在东坝公社当妇女主任时,东坝公社的书记是彭世儒。彭世儒身材高大,不拘言笑,是标准的面瘫脸,他经常还戴着个墨镜,给他的面瘫脸更增添了几分威严。他工作上雷厉风行,工作标准极高,对工作人员要求非常严格,人们背地里都叫他称彭阎王。公社干部和大队书记们见了他都吓得不敢抬头。但就是这以严厉著称的彭书记,对我母亲的工作表现也赞不绝口,更是从那时起就看上了我姐姐,后来,还托人为他的儿子提亲,只是因为他儿子当时是工人,我母亲没同意。
人有时候真是个复杂的动物,彭世儒对外像个凶神恶煞,对他妻子却很温柔,和他妻子王玉梅很是恩爱,他妻子50多岁去世时,他哭得像个泪人儿,完全没有了彭阎王的影子。王玉梅身材高挑,她自己时常在我母亲面前嫌弃自己太高了,显得有些笨拙,说她就像个高望娘,但我很羡慕她的大高个,她大方脸盘,皮肤虽不细嫩却很白,尤其一双眼睛又大又重,她长得很好看,脑子却不太灵光,是标准的聪明面孔笨肚肠,几个孩子学习也不好,特别是她三儿澎平瑞考试经常作弊,学校几乎每次考试,广播里都会播出澎平瑞考试作弊的消息,这在公社机关的干部中成了公开的秘密,干部们也常背地里传为笑谈。
王玉梅一次到公社来探亲,公社干部知道王玉梅学过裁缝,便找她做衣服,她却不大会做,就来求助我母亲,我母亲凭借她灵巧的手艺,三下五除二就裁剪缝纫好了衣服,公社干部穿上后,不仅合身,而且做工精细,大家后来就都来找我母亲做衣服,那一年我母亲给公社干部的每个人都做了一件衬衣。
在东坝公社工作的第二年,我母亲因其出色的表现被评为县妇联会委员,并被推荐为妇女代表,参加了省第七届妇女代表大会。在开会期间,我母亲见到了当时的省高官和高官等相关领导,还和外省的优秀妇女代表共同座谈讨论,提高了我母亲的思想境界和眼界。
我母亲在东坝的妇女工作干得风生水起,陆坝的妇女主任李玉英却和公社书记谢新成乱搞男女关系,把陆坝公社搞得乌烟瘴气,县委让组织部选调政治思想过硬,作风正派的妇女干部到陆坝,转变陆坝的不良风气。
我母亲在县供销社工作时,一次我母亲发高烧,单位一男领导去看我母亲,他借机摸我母亲的额头,后又想有进一步动作时,被我母亲冷着脸借故撵走,又有一次,领导找我母亲谈话,说一句话凳子就往我母亲身边挪一下,一直到挪到我母亲身边,他手搭到椅背上,刚想把手搭在我母亲肩上,我母亲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声:“好,以后改正”就拉开门扬长而去,此事被县委领导们知道了,县委领导敬重我母亲的人品。此次考察,便决定调我母亲到陆坝公社任妇女主任,李玉英到东坝公社任妇女主任。